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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点金人—华尔街精英访谈录

最新高手视频! 七禾网 时间:2012-03-30 15:58:51 来源:期货中国

 
第二章  世界上最大的市场

比尔·李普斯查茨——货币之王
    世界上最大金融市场是什么?股票?不,即使把全世界所有的证券市场加在一起也不能视为全世界最大。也不是债券。告诉你,货币市场才是全世界最大的金融市场。在所有金融市场的份额中,与货币相比,股票和债券市场微不足道。
    据估计,全世界每天有将近l万亿美元的各种货币进行交易。绝大多数货币交易并不是发生在有组织的交易所里,而是在各银行之间进行。银行之间的货币市场是24小时都进行交易,也就是说随着太阳东升西落在全世界各地移动,首先从美国的各大银行移到澳大利亚,然后是远东、欧洲,最后又回到美国。货币市场的存在主要用以满足一些公司规避汇率变动风险,同时,一些货币投机商也从在世界货币市场中的汇率变动中套利。
    在这个巨大的市场中,历来只有为数不多几个交易人能够呼风唤雨。虽然这些交易人动辄动用几十亿美元——对,几十亿美元——金融界的大多数人却对他们并不了解,更不用说一般公众了。比尔·利普斯查茨便是其中一位。
    我和比尔在他的寓所里进行过两次马拉松式交谈。比尔有各地的市场监视器,客厅有一个巨大的电视监视器,显示货币行情。同样,在他的办公室,厨房,甚至床边都有各地货币行情的监视器,以便他在床上仍能洞察货币行情——事实上,这对他来说司空见惯(因为货币市场最活跃的时候常常正值美国的夜晚)。事实上,他家的厕所也有市场监视器,完全可以看着屏幕撒尿。此人对他的交易很认真。
    我第一次与比尔联系是由公关代理人汤姆·沃里克促成的。在交易商看来,公共关系代理人很陌生,对比尔尤其如此,尽管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但他一直努力使自己不为公众所知,很少抛头露面。他在所罗门兄弟公司服务8年,是该公司最大最成功的货币经纪人。后来他离开所罗门兄弟公司,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做货币代理业务(开始时公司附属于美林证券;后来成为完全独立的公司,罗沃顿资本管理公司)。公司当然需要公关支持。比尔和沃里克讨论了我与他约见的有关事宜后,沃里克来电话,说比尔破天荒想和我非正式见一面,看着他感觉如何是否合适。
    我们在苏霍酒吧见面,几杯法兰西啤酒下肚后,比尔说,“你会发现,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所罗门兄弟公司从零开始逐步发展成世界最大的货币交易公司,的确非常有趣。”他的听起来很乐意与我交淡,所以我当时如释重负,而且我的胃口也被他的开门见山给吊了起来。
    后来第一次在他的寓所与他见面时,我打开录音机,对他说,“好吧,讲一讲所罗门兄弟公司如何奇迹般发展成世界上最大的交易商的。”我坐下来,我等着他多谈些奋斗中的轶事和顿悟。
   
比尔问答说,“货币交易市场,所罗门货币交易部以及我本人都是同时成长壮大起来的。"

“还有…,”我希望他接着讲下去。他却重复着他刚讲过的话。
    “是的,"我说,“这确实是很有趣的巧合,你能详细地说给我听吗?最好更具体些。”他仍冷冷地重复说过的话,一下子,我和他继续谈下去希望成为泡影。
    很多采访一开始我就能看出是一潭死水,而结果也总是一无所获。然而,这次采访有所不同。虽然在开始采访的一、二小时里我没有获得多少有益的信息,但是我感觉还会有不少东西。比尔绝对不是一口枯井,我得挖掘得更深些。
    从此以后,我和比尔的联系增多了,比尔也谈到了他的交易经历,而且这些内容也构成了我们以后会见的核心。
    前面我已经提过,在比尔的客厅里有一台巨大的监视器,上面显示世界货币市场急剧变化的报价,下面则是路透新闻。尽管比尔好像全神贯注与我交谈,实际上,他仍在关注监视器上的各种数据。当时,由于澳大利亚财政部长很消极的评论,澳大利亚元处于急剧下跌之中。虽然澳元在货币市场还没有跌至谷底,但比尔却认为澳元已经跌过了,便打断采访做了几份交易。“不算大,”他告诉我,“我只想买进20手,也就是说2000万澳元。”后来,澳元开始走高,而且整个晚上狂升不止。由于他是限价购进,而且确定的价格总比市场价要低一些,所以他并没有能够买进。“错过机会与做交易走背运一样糟糕,”他说。
    在我的第二次采访中,比尔做了德国马克的空头,而且等着稍稍反弹即卖出。他发现德国马克开始走低,他说,“看来这笔交易做得不对。”
 
“上周,你好像因为限价而没跟上澳元,”我说,“既然你特别想做,为什么不卖出德国马克呢?”
    “什么!完全?”比尔大声说。我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也许兼而有之。(后来,马克继续下跌。)
    我的采访都是在美元收市以后,但是世界货币市场却从不停止交易,比尔也不会停止交易。然而,虽然他承认他专注于货币市场和自己的交易,但比尔却显得颇为放松。如果他不是偶尔询问价格变动情况和填写订单的话,我真不知道他正关注着市场行情。
   
 下面是我们的谈话记录。
    △为什么不当建筑师呢?听说你曾获得建筑师学位,而你现在却成为一名经纪人,到底是什么原因?
    o当我考入康奈尔大学建筑工程专业读书时,我的祖母离开了人世,她留给我一笔价值约12000美元的各种股票,最后我卖掉它们时损失惨重。但它们让我懂得了什么是风险资本。我花在股票市场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并不是我对建筑工程不感兴趣,而是对各种交易太感兴趣了。
    当然,建筑学是传统职业——当学徒的时间太长——我们国家得用三年时间——你才能参加建筑师资格考试。然后还得当多年的制图员。到最后独立进行工程设计需走很长一段路。
    △你最终得到建筑工程学位了吗?
    o当然,我获得了学位。实际上,我有两个学位.读完所有建筑学程课需5年时间。建筑学的学生通常也选别的专业,然后花更长的时间读完它们。我选了许多商业课程,获得MBA。
    △康奈大学毕业后情况如何?你是否参加了建筑方面的工作?
    o由于我刚才提到的,学徒时间太长,我没有参加相关工作。我直接到所罗门兄弟公司任职。
    △你是如何获得那种工作的?
    o学MBA课程的学生一般都在夏季找与此有关的工作。1981年夏季,我在所罗门兄弟公司获得一份工作。那时候,我一直在自己的账户上进行股票买卖。
    △你是以你祖母留给你的价值12000美元股票开始做起的吗?
    o是的,那时候,我已经挣了一些。
    △你开始交易时,你懂得多少股票交易知识?
    o说实话.知道的不多。
    △那么你根据什么去进行决策呢?
   o我玩命读相关的书籍。我用很多时间到图书馆找各个公司的业绩报告。我也如饥似渴地阅读各种金融类期刊,如《经济学家》《拜伦》《价值之线》。
    我也看有线电视上有关股票信息的节目。由于纽约市艾萨卡一带四面环山,电视接收效果特别差,结果那里成为70年代全国最先发展有线电视的地区之一。其中一个有线频道有一个常常被推迟的15分钟股票节目。我花在这个节目上的时间相当多,后来,对于股票的价格变动,我似乎培养出了直觉。
    △什么时候决定成为经纪人的?
 o我真不记得曾有意识地做过决定。“我要成为经纪人,坚决不做建筑师”。这是一个逐步演进的过程,交易实际上占据着我的生活。
    △你在所罗门兄弟公司工作时与交易有关吗?
    o我和我妻子是在康奈尔大学认识的。她很有进取心,而且也有很深的经济学修养。我进入所罗门前的夏天,她得到一份为亨利·考夫曼博士工作的机会(亨利·考夫曼是世界著名的经济学家),具体负责债券分析。我遇见了她当时的主管,也是一位康奈尔大学毕业生。他安排我和亨利·考夫曼博士会面,看看我能获得与我妻子一样的职位(那时候,她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全职工作)。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所罗门兄弟公司到康奈尔大学来招聘。他们邀请我去纽约面试,看看我能胜任他们夏季推销和实习工作。西德尼·古尔德先生对我进行了面试,他是所罗门兄弟公司资产部的头。西德尼讲话很快,是个很容易激动的人。
    他把我领进一个办公室,办公室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透过墙可以看见外面交易大厅里的电子信息。我背对着玻璃墙,在和我谈话的整个过程中,他也没有放过对面的电子信息。开始时,他向我连珠炮般地问问题。当时,我还是一位大学生,第一次西装革履地参加正式面试,对他提出这些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一点也不明白。我只是谨慎地,慢吞吞地回答他的问题。
    几分钟问答之后,他突然停下来,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说,“OK,忘记这些废话。你说你想做经纪人。每个傻小子都来这里对我这样说。你还说你自己也在做股票,你做的是哪种股票?”
 “最近,我在做一些埃克森公司的股票,”我说。
    他很快恢复过来,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股票,再说说别的。”
  “还有3M股票。”我回答。
  “这个我也不晓得,再说下去。"
  “美国制铁。"
  “美国制铁,我知道,怎么交易的?
  “昨天夜里以30.5收盘。”
  “8月5日他们刚开过董事会,起点是多少?”他问。
  “28”,我回答。
  他又问,“在此以前是多少?"
  “噢,那肯定是在三年前!”我大声说,这个问题让我很吃惊。
“我记得它是从18上爬上来的。”
    说到这,他放慢了语调,也不再看对面的电子信息,说,“你被录取了。”会见到此结束。
    几周后,负责所罗门兄弟公司的人给我打来电话,他开口就说,“现在有点小问题。西德尼想让你在他手下,但考夫曼也想要你在他身边。我们只好安排你把时间分开,为他们俩工作。”就这样,那年夏季的前一段先为考夫曼做研究工作,后一段时间又为西德尼做交易工作。
    夏末,西德尼要雇用我。由于我在商学院的课还有一个学期,另外我还要完成我的建筑学学位论文,我只能表示先工作一个秋季,第二年春天再回学校,
   
 △就如何交易而言.你在资产部的工作是否有意义?
    o就积累交易经验而言,那个职位当然有意义,但你得明白,那时候,所罗门兄弟公司的资产交易数量不大。事实上.每当我回首往事,我自己感到当时工作很有趣,但我相信那时并没有人知道布莱克——斯古尔斯模型是怎么回事(该模型是一种价格变化标准)。西德尼总是在周一刚进办公室就说,“周末我去买了一部车,是在雪佛莱展室里组装的,咱们买进吧。”诸如此类。
    记得一天,一位经纪人把我拉到一旁,对我说,“我真不知道西德尼在教你什么,让我告诉你想学的东西吧。如果你喜欢一种股票,你就买进,否则,就卖出。”
    换句话说,他们基本都是完全独立进行交易。
    就是如此,当时的交易办法很适合我自己从电视上看市场行情的经历。
    △完成康奈尔大学的学业后,你回到资产部了吗?
    o开始时,我在资产部供职,后来进入所罗门训练中心,参加那里的训练计划,一般来讲,新职员都要去那里参加培训。所罗门训练计划的伟大之处在于,在那里你可以见到公司里的所有重要人物。所罗门兄弟公司的大人物都来这讲述他们自己的经历,实际上是塑造他们自己的形象。在那里,每个新职员都被训练成所罗门兄弟公司一员,而公司的文化则辈辈相传。在所罗门兄弟公司供职这么多年以后,我强烈地感受到,把公司文化传输给每个新职员至关重要。
    然而,在80年代公司丧失了很多自己的文化。训练计划弄得越来越大。开始时,每年有120人参加培训,而到80年代末则发展到250人。参加训练的人员似乎都按同一个模具加以塑造,80年代初,显然更愿意雇佣几个莫名其妙的候选人。
    △除了接受所罗门兄弟公司的文化传统以外,训练还给你留下什么?
    o除你说的以外,没有别的。
    △看来受益不多,真的就那么多?
      o不,已经够多了。显然你没有在所罗门兄弟公司供职过,所以难以理解。所罗门兄弟公司的文化传统决定一切。
    △那好,就讲讲什么是所罗门兄弟公司的文化吧。
    o所罗门兄弟公司专门进行财产所有权交易,公司由少数极具领袖魅力的人经营管理。他们都是街头斗士,敢于将自己的所有投入市场,而且明白什么是风险。他们的人格,勇气,见识,诚实和正直不容怀疑。(作者注:采访几个月后,所罗门兄弟公司出现债券丑闻。后来,我问比尔他是否还认为该公司诚实、正直,因为这样说听起来具有讽刺意味。比尔说所罗门兄弟公司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会因此改变,因为他坚信那是他最真实的感情,而且认为丑闻只是个人问题、完全违背整个公司的经营思想。)公司的关键人物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公司主席约翰·卡特弗雷德先生每天都坐在交易大厅。在我供职的9年中,我和他的座位一直保持在20米之内。
    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和卡特弗雷德先生的第一次交谈。那时候我到公司正式上班还不到一年。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当时是7月3日傍晚。你知道所罗门兄弟公司的交易大厅很大有两层楼——当时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交易大厅。透过玻璃窗,太阳的余辉照在地面上。由于临近假日,只有我和约翰两个人在,整个大厅显得很冷落。
    我听见约翰喊,“比尔,比尔,”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姓名,然而,所罗门兄弟公司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我当时正埋头于工作,猛然意识到他在喊我。我走到他的办公桌旁说,“先生,我来了”。
    他看着我说,“法郎以多少收市?”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闪出他问这个问题的各种原因。我看看他,问,“是瑞士法郎,还是法国法郎?”
    约翰具有非凡的领袖魅力,浑身透出魅力,气宇轩昂。他看着我,毫不犹豫地说,“两者都有。”我马上大声告诉他两种货币的收盘价。
    一年以后的夏天,又发生了相同的事情。当太阳快要落山时,交易大厅里只剩下我和约翰两人。我听见他在我身后喊:“比尔,比尔”。
    我赶忙走过去说:“先生,我在这。”
    “法郎以什么价收盘?”他问。
    “是法国法郎,还是瑞士法郎?”我问他。
    他一脸严肃地随口答,“比利时法郎。”
    这就是所罗门兄弟公司的主席。当我还是一个见习学员时,这家公司已经是华尔街人人皆知的大公司了。自从一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他已经有目的和热情对我加以培养。随着岁月流逝,通过接触我对他已经有了更多的了解。我认识到,他很清楚我们之间的谈话对我造成的影响,我今天所谈已经离现在有10多年了.我仍记得谈话的每一个细节。他就是有一种感染力,他总是和学员们交谈,并且乐于助人。   
 △约翰本人是经纪人吗?
    o约翰是作为经纪人一步步提升上去的。作为公司主席,他整天在交易大厅度过,监视着大厅里发生的一切。我们常说,约翰已经离死亡只有100码远了。他不一定了解下属知道的一切,但他可以从你的表情上看出你经营的资产状况。
    所罗门兄弟公司的文化别具一格。人们都说该公司喜欢冒险。公司并不以追求冒险为乐,但是,只要交易思想有道理,公司对于风险甚至亏本都能从容不迫。
    △本来参加训练前是准备进入资产部的,不知什么原因使你干起了货币交易?
    o实际上,我原来想回资产部,但该部门一个高级职员把我拉到一边说,“你太死脑筋了,没有必要非到资产部工作。”他劝我进正在组建的部门:外汇部。我是被上司看重的见习学员之一,培训结束时,几个部门都想要我.其中包括正组建的货币交易部。
    △你是怎么到货币部的?
    o我想做交易员,我以前和他们处得很好,其实,我在该部门的发展机会要比我想象的少得多。
    △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o他们要招聘人,你去疏通关系,作出了选择,但是到头来都是白费力,还是别人来决定你的去处。
    △当时你对货币交易了解得多吗?
    o那时候我甚至连德国马克到底值多少都不清楚。然而当时部里真的没有人懂得货币交易。
    △连一个人懂都没有?
    o也不完全。当时有一个新来的职员曾经在银行做过事。
    △整个公司竟没有一位货币交易的专家?
    o没有。
 △为什么不从外面招一个具有专门知识的人来充实货币交易部门呢?
    o那不是所罗门兄弟公司做事的方法。在所罗门兄弟公司,任何人才都是土生土长,自己培养的。你问这种问题,好像你认为公司发展有书面计划似的。事实却是,一天几个高级管理人员聚在一起,冷不丁其中一位冒出一句,“我们为什么不建立一个外汇交易部呢?”
    “OK,那么谁来操作呢?”
    “吉尔怎么样?"
    “好,吉尔,你愿意组建这个部吗?”
    “可以,我来干吧。”
    吉尔以前是做债券套利交易的,对货币交易并没有任何经验可言。他想先弄一帮聪明人过来,搞清楚如何操作,然后让他们选择一种货币随便做一做,看看能否挣到钱。
    △既然部里没有一个人有货币交易的经验,你们怎么知道如何来做呢?
    o该部门有一位同事性格外向,每周他请我们和国际银行界人士在一起进三、四次餐。那时候我很拘谨。记得有一次一位交易员要我打电话给摩根公司,做一笔德国马克交易,我说,“我不认识那里的人。”他说,“你是说你不认识摩根公司里的任何人,是这样吗?你只需要找一下外汇交易员名录,从中找一位做德国马克的交易,然后打电话给他就行了。"
    我坐在那里痛苦了好一阵子,想象不出该怎样打电话给一位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给我谈谈你最初的货币交易经历。
    o就在所罗门兄弟公司的外汇交易行将开张的同时,费城股票交易所引进了一种货币期权合约。我是部门里唯一懂得购买权和卖出权的人。而且,当时这种交易种类在股票交易所是按照专业经纪商制度进行经营的,我又是部门唯一做过资产交易的职员。部里的其他人都来自固定收益部门,就是现在第42楼。证券部在第41楼,也就是我曾经呆过的部。我不知道外汇交易部里还有谁曾经在第41楼做过事。我还认识费城股票交易所的专业经纪商和市场主持人。部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专业经纪商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专业经纪商制度,单个经纪人要同时买进和卖出一种证券,而与此相反的是公共叫卖制度,经纪人只能在交易厅里代表买家或卖家叫价。)当时的情形简直是专为我特设的。吉尔说,“你是部里唯一懂得如何做的人,你只管看着做吧。”
    我要强调的是,所罗门兄弟公司的外汇部和比尔·勒普斯查兹作为货币期权交易人是同时开始的,我们是同步成长的。我的这种经历是独特的,而且是和部门发展相互促进的。
    △以前并没有经验,你是怎么成为一个成功的货币交易员的?
    o外汇交易主要依赖于各种关系。发现有潜力的期货种类以及灵活掌握各种信息的能力——这一切全都依赖于各种关系。如果你给银行打电话说,“我要做100万马克交易”,他们将无动于衷,除了告诉你,“做马克的交易员正洗澡,等一会儿再来电话。”如果早上5点钟我打电话说,“你好,乔!我是比尔,我想做一笔马克交易”,对方的回答完全是另一种情形:“我正要出门,但是,既然是你来电话,看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作为这一领域的新人,你是怎么发展这些关系的?
    o对我有极大帮助的是,当期权交易刚刚起步时,我已经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懂期权。”他们总这样说我。事实上,我也知之不多,但问题在于部里谁也不比我知道得多。他们的观点是,“他懂得布莱克——斯考里选择价格方案,他一定是天才。”货币市场的许多高级交易员都想见一见我,因为他们的客户想做期权交易,他们需要在这个课题上加速赶上。
    另外,我供职的所罗门兄弟公司当时也颇具神秘色彩:“我们不晓得他们都做些什么,但他们很会赚钱。”
    我的另一个优势在于,虽然我是为一家投资银行工作,但我做事却不像傲慢的投资银行家那样。现在为投资银行做外汇交易的这些人仍沿袭做固定收益工作的传统,做事谨小慎微。他们穿着背带裤、带着赫耳默斯领带,他们是喝着白酒,吃着芝麻色拉阶层,而不是伴着蕃茄蒜汁吃意大利面条的那种人,后者是生活节奏紧张的外汇交易员常有的。我与他们有所不同,我的背景也与他们不同。
    我是所罗门兄弟公司第一个在家安装电传机的人。他们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你在自己家里安装了一个显示器?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难道你没有离过职?如果不干这一行了,那你安装它还有什么用?”
    这种情况下,我总是看着他们说,“外汇交易是24小时不停歇的市场,下午5点钟你下班时,交易并没有停止。交易整夜在进行,市场行情一直在变。”
    △为了获得各种消息,与外界联系很重要吗?
    o绝对重要。我们有些人交易做得好一般都是因为银行的圈内人士认同他们。超然离群的交易员到头来都不会从外汇交易中挣到什么钱。这些交易员总是对着芝加哥商交所的职员喊。“瑞士法郎情况如何?”(芝加哥商交所也做少量的货币期货)被叫的职员怎么能知道国际货币市场的走向如何?我总是昼夜和银行家们保持联系,包括东京、伦敦、法兰克福和纽约的银行家们。
    △你是根据各种信息做交易吗?
    o外汇交易的全部内容即在于此,
    △你能否举一个最近的例子来说明信息对外汇交易的重要性?
    o当柏林墙被推倒后,市场的普遍气氛是,大家都想把资金引入东部德国参与重建工作。人们都认为大批资金流入东欧后,德国马克将是最大的受益者。后来,人们才认识到,把东德完全纳入统一的德国需要比料想更长的时间。
    这种态度的转变是怎么发生的呢?德国总理科尔发表讲话称:统计数字表明东部德国失业率很高。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生活了多少年的东德人开始嚷,“我们不想像西德人那样辛劳工作。另外,国家为什么不再报销我们的医疗费?”投资领域的人士开始认识到,重建东欧将是一个漫长过程。这种思想逐渐在金融领域占了上风,结果,资金便开始流出德国,德国马克更逐渐受到冷落。
    △当柏林墙开始坍塌时,你也有与他们相同的认识吗?
    o我认为并不是很多人当时都能那样想。即使他们这样想,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当时资金将集中在什么地方。
    △那么,你获得信息的方法就是和许多外汇市场的人士交谈吗?
    o是这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同时以同样的方式去看待一些事情。理解这一点至关重要。你需要搜集各种消息,发现市场正走向何处。例如,今天外汇市场可能以利率差为重点,明天外汇市场可能又转向资金增值的潜力,这两者的走向恰好相反。(追逐利率差额利润意味着投资者将把资金引向拥有高利率的工业发达国家,而追求资金增值潜力刚意味着投资者将把资金投入经济和政治前景看好的国家,一般来讲,这些国家的利率较低。)
    △你刚开始参加交易时有没有做得很出色的交易?
    o1983年,当我刚开始在费城股票交易所做货币期权交易时,有一位专业经纪商给出一个明显低100点的报价,我买进50手。由于那是一笔银货面讫的期权交易,我又立即将其卖掉,然后获得大笔利润。
    我问经纪人那位专业经纪商是否还以相同价格卖出更多的期权,他对我说,“是的,他已经报过价。”
    我说,“再要50手。"
    当时,我是费城交易所唯一经常做50手交易的货币期权交易商。当时整个市场的交易量才不过二、三百手合约。我连续又做了三个50手交易。接着,古德曼·萨奇斯也进来做了50手。一时间,他已经卖出三,四百手合约出去,他显然以为他已经稳赚大钱了,其实他算错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我对我的经纪人说,“问他是否想做100手。”
    “等一会儿,”他回答。半分钟后经纪回来了,说,“他要以这个价做l000手。”
    那位专业经纪商对报价稍作调整,但显然仍低将近l00点,最后,我对经纪人说,“告诉他给我用外线打电话。"
    那位专业经纪商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反问他,“你在干什么?”
    他问我,“你真地想做1000手吗?”
    我告诉他,“听着,你这个价格可是报的很低啊!”
    “你在说什么?”他冲我大叫。
    我开始给他说数字。我还没有说完,他说,“我得告辞了,”接着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我当时想,坚持与他把生意做下去,他会彻底破产——这一结果对交易所不好,对货币期权交易本身更糟,而这种交易产品才刚刚起步,正处于关键阶段。
    于是,我打电话给经纪人说,“除了第一个50手以外.其余的全部废弃。”
    几乎在同时,我的外线电话响了。那位专业经纪商在话筒里说,“简直难以置信得为他的巨大错误而叫苦。“这会让我破产的。”
    我说,“不要着急,我废弃所有交易,除了第一个50手以外。”
    (顺便补充一句,古德曼不愿意废弃他做过的150手交易。几年后,那位专业经纪商的公司宣告破产,而做错交易的专业经纪商本人后来成为货币期货交易的最大交易人,他总是与古德曼过不去。)
    我做出废弃交易的决定实际上是一个远期商业决定,当时我并没有想很多,但以后多年它让我很不好受!
    △为什么会那样?
    o在市场上我以犟著称。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解过约,因为我知道几乎每个人都想让我们公司破产。我相信,如果当时我们处于相反的位置,谁也不会给我们解约。我认为,这就是游戏的规则。我不会白白给别人一美分,也不期望别人白白给我一美分。
    当交易员做错交易时.他们总是大叫大嚷,能找出一百个借口:“我应该早一点清仓,”“我忘记了,”“我就晚了几分钟,你能否破一次例。”我知道,如果我们买进迟了,谁也不会让我们补进。事实是,我总是如期到达,不曾延误或错失过任何交易。我的观点是,“瞧,我们投入大笔金钱,内部也采取了协调行动。我们在做交易前实施了各种预防失败的措施.以便做到万无一失。”
    当我参与美林证券的业务咨询时.他们问我为了预防未来的交易过错.他们准备打出多少预算比较合适。
    我回答他们,“零”。
    他们大惑不解,“零是什么意思?"
    我说,“零是指,确保我们内部不犯任何过错。”
    他们说,“你当然会有交易失误。"
    我回答,“不,我们不要犯任何过错。只要我们采取足够的预防措施,我们就不会做错。”
    这就是我的工作态度,也是我从不毁约或解约的原因。了解我的人都说,“比尔,为什么对什么事你总像倔驴一样?”我常常告诉他们,“噢,那是规则.是游戏必须遵循的规则。”所以,对我来说,那位专业经纪商一点不符合我做事的原则。
    △与那位专业经圮商解约是因为他的过错太明显,还是为货币期权交易的长远发展着想?
    那是一个远期的商业决策,当时我认为坚持与他做这笔交易对我的生意也会产生不利影响。
    △这种不利影响表现在哪些方面?
    o那时我做的外汇期权交易正处于蓬勃发展时期,而所有交易都是在费城股票交易所进行。(场外货币期权交易当时刚刚起步。)
    △你那样做是为了保护交易所?
    o不,我那样做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是为了保护你的市场?
    o是这样。
    △假设当时货币期权交易已有10年历史.货币交易量很大,而且你的交易对此类交易的发展不具很大影响的话,你是否会做出不同的决定呢?
    o我会做出与此不同的决定,做交易不是慈善行为。
    △交易的错误太明显了……
    o不,与你所说的情况没有关系.因为我曾经对经纪人说.“要他再核对一下价格,”“问他是否可以确证”,“问他是否愿意再做50手。”
    在国际银行界,交易员是不是有时也会粗忽大意,报价出错——如,实际价格为1.9140,而报价为1.9240。如果是明显错误,你也要交易员坚守合约吗?
    国际惯例是你必须正当交易。比如,利空或利多消息出来后,市场会急剧变化。甚至弄不清楚价格到底该是多少,假如交易员报价为1.9140,而你认为实际价格应该为1.9240。按照惯例,你应该问,“你确信是1.9140吗?请再核实一下你的价格。”
如果交易员同答:“是的,我确信。你想不想成交?”那么,交易员的价格便确定下来。
    △你自己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o是的,每次出现此类情况,其他机构就会反悔,要么要求取消交易,要么请求抹平差价。
    △你会如何处理呢?
    o我会拒绝他们的请求,因为我曾经要求他们核对过报价。
    接着,我们便休息一会儿,品尝一下我们定的美味的中国餐。进餐时,我们继续讨论市场情况。我们讨论的一个话题当时是明确说明不得引用的,因为它涉及许多具体交易情况。然而,我认为我们讨论时的许多观点和评论是读者很感兴趣的,我还是请比尔同意摘引我们的这部分谈话内容。按照我和比尔达成的协议,我删去了一些有关交易、市场和交易员的具体情况。
    △在交易市场里,你认为停购指令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o你知道,我很少在交易场内做外汇交易。我的绝大多数交易是通过银行之间的金融市场或采用专业经纪商制度费城交易所进行。然而,为了回答你的问题,我可以给你讲一个发生在八十年代所罗门兄弟公司一位职员的经历。
    他交易多年的市场进入狭窄的交易范围,交易量枯竭价格变动不大。在此期间,很多停购指令在此价格区域以上积累起来,一天,这位交易员打来电话说,“听着,明天(即假日,交易量会因为现金量的需求而低于正常水平,他们会玩命追逐高于市场价格的停购盘。”当时,停购盘相当接近——大约高出40、50点。
    第二天,该交易员打算市场一旦达到停购指令价,就大量卖出,因为他相信市场爬升缺乏底气,在抛盘的大幅打压之下,市价上升不会有很大动力,第二天上午,市场行情还是停滞不动,并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你刚才讲停购指令仍然在市价以上,是这样吗?
    o是这样。市价又下跌50点、100点,在几分钟之内市价连续下降200多点。场内交易员们希望在市价之下的停购价上成交。实际上,人们都在观望,市场并没有上冲的动力。
    在剧烈下降过程中,我的朋友突然认识到市场下跌深度已经太过分,于是向经纪人大喊买进:只要有人卖,就全部买进,只管买进。他以低于市价100、200点的水平抛出几百个买盘,后来只成交50个盘左右,尽管市场下跌200多点.甚至有几千个合约比他的买盘要低得多。
    △是不是他的报盘有什么问题?
    o看来,你没有在场内做交易的经历。在交易场内,由于价格变化过速,人们很有可能在同一时间以几种不同的价格成交。我朋友的经纪人报价过高,而市价下跌太快.他被人们忽略了。市场就是这么快!快速变动的市场使得很多经纪人可以乘机揩客户的油水,赚市价和报盘之间的差价。当然我并不是指责经纪人,我只是指出这一情况。
    吃过晚饭后,我们又回到客厅继续进行采访,下面的对话当然是可以发表的。
    △你现在还能记得你做的第一宗大交易吗?当时的想法如何?
    o那宗交易是一次英镑和美元都能购买的债券发行。债券的上市价格定得很低一是因为担保人之一所罗门兄弟公司定的价格太低。当我听说其中的详细情况时,我简直不相信定价那么低。我当时真想全部买下债券。
    △为什么会定错价呢?
    o当时,英国的利率大大低于美国利率。结果,远期英镑以高于即期汇率很高的价格大批量成交。(如果两国之间存在利率差异,利率较低的货币的远期汇率在交易时要高于即期汇率。如果没有这种升水存在,人们就会从低利率国家中贷款,然后换成高利率国家的货币,并向该国投资,同时利率较低的一方货币会被大量购买以规避货币风险。套利者相信,低利率货币的远期升水将会很大,并能够抵消两国之间的利率差额。)
    该种债券在核定价格时,没有考虑英镑的即期升水,更不用说它的远期潜在升水幅度了。因此,你便可以购买这种债券,然后以很高的英镑溢价卖出远期债券,而债券在出售时是以即期汇价为基础的。
    △债券的发行期限是多少?
    o债券有4个期限:5年、7年、9年和12年。
    △发行量是多少?
    o分两部分发行,第一部分1亿美元,第二部分是5000万美元。
    △你向大家指出定价出错时,他们的反映如何?
    o最初的反映是,我肯定错了。他呆在屋里,花9个小时才计算明白,证明我是对的。
    △他们让你买这两批债券了吗?
    o是的,他们批准了,不过那时候第一批的5000万债券已经卖出。以后的一二年里,我千方百计在二级市场里购买这批债券,我一直有这批债券的报盘。在一个熟知原始股去向的经纪帮助下,我用两年多的时间购到了总共13.5千万的债券,还有1500万流散在外。
    我一买到这批债券,就立即将其中50%的债券卖出英镑远期市场。当时英镑的远期有很大的升水。例如,即期汇率是l.3470,而英镑的7年远期则接近1.47,20年的英镑远期汇率为1.6。
    最后,英镑的利率超过美元利率,使得英镑的远期汇率低于即期汇率,我从整个交易中获利甚丰。
    △你的职业生涯中有没有特别值得记住的经历?
    o你的问题让我想起1985年9月,当时西方七国首脑会议正在讨论西方工业化国家的经济结构调整,其中涉及未来5年的货币政策走向。(在这次会议上,西方工业国家一致同意,共同采取行动降低美元汇率。
    △看来,你密切关注着货币市场的动向。你是否预见到西方各国要采取如此大的货币政策调整?
    o没有。当时有一些风吹草动,似乎表明西方七国在这次首脑会议将决定压低美元汇率,但是谁也不明白这一举动的重要意义何在。即使会议的结果公布后,美元有一定下降,但是无法与以后几个月里出现的跌幅相比。事实上,美元经过了新西兰、澳大利亚货币市场的最初下跌之后,在东京市场上美元实际还出现不小的反弹现象。
    △如何理解这种情况呢?
    o人们真的不能理解所发生的一切。一般的态度是:“噢,中央银行又开始干预了。”人们都没有忘记多年来各国中央银行无效的干预活动。
    △这次干预与以往有何不同?
    o这是七国政府第一次就经济政策发表联合声明。当时七国首脑会议期间我不在国内。我不常休假,过去的一年业绩很好,我便到萨迪尼亚度假。萨迪尼亚是一个世外桃源,相对封闭。要打国际长途得花2个小时的里程。
    △你知道当时的形势吗?
    o我甚至不知道当时正在开七国首脑会议。会议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重要意义。好像只是一帮官僚们聚在一起清谈怎样让美元降下来。
    △难道在此以前,七国首脑会议从来没有对美元产生什么影响吗?
    o绝对没有产生过影响。我当时正躺在海滩上晒太阳,对世界货币市场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可能是因为我的假期接近尾声的缘故,我开始想回货币市场上班了——纽约时间的周一大清早,我向办公室打电话,看看我不在时,一切是否安然无恙。我费了好大劲才拨通了电话,但我的办公室电话竟没人接。打不通我办公室电话不太正常,因为我的助手安德鲁·克勒吉尔一贯早早地到办公室上班。我有点担心。然后我把电话打到伦敦办事处,了解一下货币市场的情况。
    我问,“丹尼斯,现在货币市场情况如何?”
    他问,“难道你不知道正在开七国首脑会议吗?”
 “不知道,”我回答,“你在说什么?”
    “是这佯,会议发表联合声明要降低美元汇率,接着,美元急剧下跌。”
    “安迪在哪里?”我问。
    “今天安迪请病假,没有上班,”他回答。
    很奇怪,以前我和安迪从没有因病不上班。
    费尽周折,我终于和在家的安迪取得联系,他患了流行感冒,正躺在床上发高烧。
    △七国首脑会议期间,你们有没有交易在做?
    有一笔数额不大的美元交易,但无关紧要。
    △安迪有权做交易吗?
    o他当然有权参加空易。他不是管理我的交易的唯一人选,但亲自负责数额较大的头寸。有趣的是,安迪一接到消息,马上就和新西兰市场取得了联系,那里是周末第一个开盘的世界货币市场。在那个时辰,参加交易的人不是很多,市场比较冷清。我想他是唯一能取得市场报价的人,因为我们所罗门兄弟公司经常在周一上午在该市场进行2000万~5000万美元的交易,我和安迪给他们打电话很正常。我们和那里交易中心建立了很好的业务关系——其他欧洲或纽约公司很难做到。
    报价差别很大——尤其是出价和要价,大家都很不解,因为他在新西兰货币市场卖出2000万美元,这在当时数目不小。
    比尔向我重放了安迪和新西兰银行的录音,内容如下:
    “2000万美元的报价是多少?"
    “销售价280,购买价282”
 “售出。现在的报价?”
    “279,28l”
    “售出2000万,目前的报价?”
    “278,280”
    “售出2000万”
    就这样,安迪售出6笔,而且价格低于周五收盘价。他的洞察力给我留下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我也未必能像他那样果断、坚决。
    长话短说,我在萨迪尼亚宾馆的电话和安迪一直连续6个小时不挂线,当时他正带病卧床在新泽西的鹰草地休息。我们的通讯联络实在困难,我只好不挂线。安迪的一个电话与我接通,另一个与我们正做交易的费城股票交易所相通。除此以外,他还让他的妻子尽快购买加长线电话分机,他把邻居家的电话线扯到自己家里,要利用第三只电话与我们的即期美元/马克经纪人保持联系,以便做些现金交易。6个小时我们一直这样做。那天,我们挣了600万美元,是我们当时全年利润的25%多。
    我所在的高级休闲胜地.有不少富裕的欧洲人前往。当时还有一段很幽默的插曲:两个携妻子女儿前来度假的欧洲大亨每隔10分钟便来我的住所用德语询问外面的情况怎样,我的妻子暂时充当了翻译。他们明白外汇市场有大事发生,但不知道具体情况。萨迪尼亚太偏僻了,报纸总是两天后才能读到。而当时我就在这样一个地方。
    △还有没有别的交易让你感到难以忘怀?
    o1987年有一宗交易很有意思,很有点像玩扑克牌。我做一笔多空套做头寸:做1美元:54日元多头,和1美元:55日元空头,希望交割期限到来时,多空都相当于600万美元。结果,亏了不少钱。
    这样做风险是,如果一笔赚钱,另一笔就赔钱(假如汇价保持住54和55之间的话)。可以交割1美元:54日元的多头,而将1美元:55日元的空头保留。这样做届时可能会赚钱。但是这样做你的头寸仍处在更大的风险之中。
    △快到期限时,难道再不能轧平头寸了吗?
    o可以。但你不知道市场会停在55之上或之下。当交割期限接近时,市场价格接近约定价格时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你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去做。由于对市场价格会浮到55以上或以下的不确定性,使得交易者不可能去套头交易。
    有意思的是当时一位市场主持人是这笔交易的对家.他在做20000手套期交易。在交易所做这么大数额的交易人一般都知道谁是他的对家。
    当交割期临近,市场已经到交易的最后期限,你猜会出现什么情况?当时的市价恰好55上下。对家不知道我是否已经对的54买进多头进行了套期,我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对他们的54买进空头进行了套期,或者有没有打算对这笔交易进行对冲。直到周日上午得到通知,我们两方都不知道对方的交易情况。
    周日晚上,我们双方又在东京市场上做了大致相同的交易。同样,我们仍没有把握知道对方的交易情况。
    周五下午,我听说我的对手在资金市场上大量买进日元,他们透露出有关消息。我知道他们还没有对他们的54买进空头进行过套期保值,也不想进行55买进多头。
    当天上午5点钟,日元以签约价格55收盘。根据对家在资金市场上的表现,我认为他不可能会买进55多头,但我不敢肯定。
    在周日,电话响了,是对家来的。
    “你好吗?”我问。
    “很好。你呢?”他反问,
    “我不知道,你应该知道”。我回答。到周日才能知道消息,而这次电话交谈是在周六。
    “你在干什么?”我问。
    “好吧,你想我干了什么?你永远猜不到。”
    “我猜你们周五下午向外部泄露了有关经济情报。"我回答。
    “那是最笨的事。”他说,在资金市场买进日元不是他的决定,而是他公司的董事会集体的决定。他最后对我说,“我们不打算执行这笔交易。”
    △他告诉你他们不会执行那笔交易,是提醒你不要上当吗?
    o其实在新西兰货币市场开盘前,我已得到这个消息。他很可能一直在打听我的交易情况——不知道我是否轧平了交易。如果他猜透我的交易,他就可以在市场上有很大的机动空间与我周旋。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当时并没有轧平,我是日元净多头地位。如果他知道这一情况,他就会进入新西兰货币市场,因为新西兰是国际银行界第一个开盘的货币市场,他可以在那里与我作对。告诉他通过周五下午卖出日元他们已经透露了消息,我要让他相信我已经猜出了他们的交易底盘——实际上当时我真的已经断定。无论如何,周末都会有一些消息出来,美元一开张就对日元急剧下跌。实际上我已经从交易中获得了大量利润。
    △你最后从那笔交易中挣了多少钱?
 o  数目可观——大概是2000万美元。然而,真正有意义的不是那笔利润有多大,而是周五下午的那盘棋局——虚虚实实的赌注。整个周五下午,人们都往我办公室来电话询问在我和对家公司之间出了什么事。市场上其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还有别的让人怀念交易吗?
    o有一次交易是我第一次感到很害怕。1988年秋天,货币市场风平浪静。德国马克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随着我们不断摸准越来越小的价格变化.我们的交易规模却在不断扩大,而仍有获利。结果,在当时价格涨跌幅度很小的形势下,我们的交易规模比平时更大。
    我知道戈尔巴乔夫要到联合国大会发表讲话,但是,我不清楚他会说些什么。当时,我做了一笔30亿美元对德国马克的空头。
    △30亿德国马克!是不是你做过的最大头寸?
    o现在我做的还要大些,但那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头寸。市场一直在很窄的、接近l%-2%的区域内游动,我期望这种形式的价格运动会继续进行。那时候,戈尔巴乔夫就裁军发表讲话,他的讲话在圈内人士看来,美国也有可能裁减它的军备——这一行动将有助于改善其预算赤字。所有这一切被人们视为美元将牛气冲天的征兆。在纽约,美元己开始向上启动,市场没有什么头寸。很快美元又爬上至l%多,我知道,我遇到了麻烦。
    △30亿美元的l%就是3000万美元!一个下午就出现这么大的损失吗?
    o其实就发生在8分钟之内。当时我整个心思在于想在东京货币市场上午7时开张时和他们取得联系。如果非要买进30亿美元不可,你只能到东京市场上去做。在纽约的午后市场上你也达不到目的——甚至一整天正常的交易形势下也不行。更不用说那天有重大消息面出现。我的战略是想再做一笔超过30亿美元的交易做平衡。一般情况下,如果你在午后的纽约市场卖掉几亿美元的话,市场元气就会大衰,那天我已经卖出了3亿美元,纽约市场刚能吸纳。
    我的办公室人员都不知道我们头寸的规模,当然罗伯特是例外,他是我的第二把手。我看着罗伯特说,“市场行情跌下来了吗?”他做个鬼脸,慢慢地摇着头。我认识到,我真的无法弥补这笔交易损失了。我害怕极了。我记得当时想:这简直是一粒子弹打中了我的后脑。
    公司总裁汤姆·斯特罗斯坐在离我15米远的地方。(卡特弗雷德那天不在场)我站起身,走到斯特罗斯身边,对他说:“汤姆,我们惹了麻烦。”
    他看着我,镇定地说:“什么麻烦?”
    我回答,“我做了美元的空头,我做错了交易。我一直想办法把行情压下去,但是看来无济于事。我没有办法买回这笔美元了。”
    他仍然镇定自若地问,“我们的损失是多少?”
    “大概是7000万——9000万之间。”
    “我们该打算采取什么措施呢?”他问我。我分明记得自己当时很吃惊: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
    我说,“如果我决定买进一些,我就得到其他各市场去买,而且数额不会太大。更重要的是,这样做会导致市场行情更不利于我们。第一个目标是东京市场。”
    “计划如何?”他问。
    我回答,“当东京市场开盘时,我得先看看那里的行情如何。我打算先买进原来空头数额的一半,然后再说。”
    他说,“我们一向做得很好。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全部谈话,有两分钟多。
    几天后,当谈起这段经历时,罗伯特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像那天一样。”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回答,“你的脸像白纸一样。”
    当时我对周围发生的情况的理解是扭曲的,因为市场行情把我弄懵了。后来人们告诉我,整个下午整个办公室没有一个人说话,罗伯特不让任何人接近我,那时候,对所有这一切,我已经很麻木。
    罗伯特继续对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走近斯特罗斯的。”
    “怎么了?你该怎么做呢?我当时只能那样,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
    罗伯特说.“9000万。你赔了9000万。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我问他,“换你,该怎么办?”
    他说,“我会穿上棉袄,走出办公室。我当时会想,我完了,我被炒了鱿鱼。”
    现在,我不清楚,他当时是否会真地那样做,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办公室一步。我也从没有想过我会丢掉工作。那是一个让我感到很疲劳,也不断给我无穷营养的公司。很难想象会出现上述情况。我首先想到的是这笔交易。我其次想到,要尽快让公司领导了解情况。汤姆·斯特罗斯的反应正是公司一贯的态度,我和他的谈话并没有因为当时的情况而出现消极的情绪。我们只是进行慎重的讨论,对错误的分析只能是是在事后。
   △这笔交易的最后结果如何?
   o东京交易所开盘后.美元出现下跌,所以,我按计划补进了空头交易的一半数额。美元继续下跌,我又在欧洲补进一些。当天,这笔交易总共损失掉1800万,在当时看来,这已经是不小的胜利。
    △处于你当时的情况.大多数人都会急于摆脱围境,而在东京市场开盘时不顾一切补足头寸。显然,你还是避免感情用事,依照自己的市场判断行事,只购进一部分。
    o我没有在东京市场上一举补足头寸,因为那样做是错误的市场判断。实际上,我从失败的交易中学到的东西比从成功的交易要多得多。
    △从整个事件中你学到了什么?
    对公司和对自己都了解了很多东西,我很敬佩所罗门兄弟公司愿意了解市场情况的勇气。如果你干这一行,有些事情难免会影响你,如,某些大人物被暗杀,有时某个大人物要到联合国发表讲话,所有这些情况都有可能让你犯错误——常常出现这种情况。外部事件是由外因引起,你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公司领导对这一点非常理解。
    △你说通过此事.你也更了解自己。从哪些方面呢?
    o在交易方面,这是第一次击中要害,我与周围的大多数人不一样。虽然我当时很害怕,但这种害怕不是有关丢掉工作,或别人对我有什么看法之类的事。我的恐惧在于,我把包裹扔得太远——自己根本够不着。该怎么办我心中从来没有糊涂过。我的决策不是我的观念出了什么问题。我的担心还在于自己的市场判断差得太远——不是指的行情方向(那是经常发生的)。而是敏锐地察觉市场突变的能力。出现这种自己无法控制风险的情况是第一次,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况。
    △还有没有其他遭受创伤的经历?
    o你可从来没有问过我自己的交易账户如何。
    △好吧,你自己的帐户也出过意外情况吗?我记得你开始做时只有12000美元。
    o没错,最多时达到250000美元。
    △真是这样,你竟能把12000美元发展到250000美元。
    o当然,这一过程有4-5年的功夫。
    △还有别的吗?
    o当然,我有过了不起的成功经历。然而,在几天时间里,我把这笔钱全砸进出了。
    △到底怎么回事?
    o1982年9月23日,道琼斯指数略有下降,当时行情已到熊市的谷底。我仍认为市场处于熊市状态、不可能在短期回弹。于是我追加购进,形成金字塔式交易,我非常激进。结果周一开盘后,我赔去大部分本钱,到周三,我的交易账户上几乎分文没有了。
    △你用四年时间将12000美元变成250000美元然后又在几天之内全部赔掉。你曾经对自己产生过怀疑吗?
 o没有,我只是把它看作一个大的失误。作为一个交易员,我一向信心十足。我认为,我锻炼了自己的基本交易技能,而且从中获得极大乐趣。过去的交易方法让我受尽苦头,但赔一些钱对我的影响不大。
 △经过这一段经历后,你在交易方面有所改变吗?
    o自从我供职所罗门兄弟公司以后,我就决定我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把公司的业务做好,我不再为自己做。自此以后,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做过——不是由于我赔了钱,而是因为我不想分散精力,很多人并不是这样做的。一般来讲,每两周,我取一次报酬,然后把它存入一个资金市场账户上——只用来购买政府债券,因为我想让这笔钱受到格外保护。
    △你突然中止了个人证券或外汇交易后,对你作为一个交易员有什么影响?
    o很可能,我变得比以前更加会规避风险了。我从来不再冒这样的风险。
    △“风险控制”或“规避风险”是什么意思?
    o控制风险有多种因素:什么时候都要对自己的处境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把太多的钱投到一注买卖,或一组相关的交易上。要事先知道交易的真正风险和回报,而不是参与交易后才去了解。有些人说,“我只是在用市场的钱在玩游戏。”这是最荒唐的说法。我不是说,在一天之内你得完全了解所有市场因素,但是我想,我自己的经营经历让我从此以后更加谨慎地对待金钱。
    △说到“控制风险”,你怎样应付一段时间的坏运气?
    o当你背运时,由于你的自信心受挫,你对信息搜集和分析的能力大打折扣,而失去自信心又是你认为自己运气太差造成的心理后果。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更加努力地工作来恢复信心,暂时缩小交易规模有助于增加自信。
    △你对所罗门兄弟公司如此忠心,你为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该公司?
    o1988年,筹备外汇交易部的吉尔离开了公司,我管理外汇部一年半,我发现自己整天在电话中与别人交谈——谈的不是与交易有关,而是很多人际关系问题。我对全世界到处奔走一点也不感兴趣。我不喜欢到伦敦、东京、纽约去协调人们的关系。
    我想调进一个人来共同管理外汇部、我想让别人管理部门的行政事务,我把精力放在交易上。然而,所罗门公司的风格不是这样。他们调来一位上司来外汇部。起初,我以为这样做也许会奏效,但调来的人根本不懂外汇交易。他来自于固定收益部,也总是以债券的眼光审视一切。他经常问,“这不正是政府的债券市场吗?”我当时真想告诉他,“这根本不是政府债券市场,你最好把政府债券市场早早忘掉才行。”
    △那么现在你自己的交易经纪公司与当初在所罗门兄弟公司有什么不同吗?
    o现在,我做的头寸要比在所罗门兄弟公司小得多。这是不利之处。
    △规模大怎么会是优点呢?你是在开玩笑。
    o不,我很认真。如果一个大的买主进入市场,他可以推动市场移动4个百分点,这难道不是优势吗?
    △除非他对市场行情判断正确,否则,规模大未必是一个优势。
    o外汇交易是一个受心理支配的市场。当你认为市场正恢复平衡状态时——它常常比你预料的要快,有时候也不是这种情况。例如,假如你能操纵市场摆动4个百分点,你极有可能改变了以后几天的市场心理。
    △照你这么说,规模是一种优势了?
    o在外汇交易中,规模大是相当大的优势。
    △你在所罗门兄弟公司管理多大的资金?
    o其实这个问题意义不大。像所罗门这样的公司,并没有资金直接参与交易活动。然而,长期以来,公司的交易员和其他人员都已经在很多银行积累相当强大的信用资产。银行特别愿意向我们拆借资金,就因为我们是所罗门兄弟公司。这正是规模优势的另一种体现。到1990年,我们外汇部可以动用800亿美元的资金。但是,我们外汇部并没有具体资金账户。
    △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进行价格决策的。举一个德国马克的例子来说明吧。如果你期望美元将对德国马克升值。那么,你做这个推理的原因何在?
    o首先,我特别关注西德统一对德国经济会产生什么影响。东德的基础设施建设问题需要10年,或10多年的时间解决。另外,对德国中央银行进行改组以吸收原东德银行界代表也包含很多不确定性。最后,现在的科尔政府看起来基础并不牢固。所有这些因素都会成为资金流入德国的障碍。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因素供你参考。如,美国的低利率政策表明美联储将继续刺激经济增长。另外,一些经济统计数字也显示美国将走出衰退。因此,人们综合上述因素后会认为,美国尚不失为一个投资的好地方。
    △形成资金走向的思维定式后——比如,现在所说的美元要对德国马克升值后——你又怎么去判断自己的分析不是错误的?
    o让我改变主意的情况包括,德国政府有迹象要采取措施有效解决我列出的上述问题,或者,新的经济统计数字表明,我认为美国经济走出低谷的观点过于乐观——也就是,让我对美元保持信心的种种情况出现了逆转。
   △为了说明交易的复杂性,我们这里假定上述基本市场因素都没有出现,但是美元却开始下跌。你怎么断定自己错了?你采取什么措施来避免出现重大损失?
    o我相信会出现你所设想的局面——但是如果价格走向与我的预见不符,我会做大额多头的头寸吗?不,我会稳妥地只买进一些。如果你的时机不太准的话,你最好保持较小的规模,这样,才不至于砸自己的脚。我总是在市场符合我的判断时才把交易规模稍稍扩大。我不会嘴里祈铸着做交易,“上帝啊,这是市场行情。市场行情的走向应该从我说的标准起步”。我是很讲究交易规模的交易员。
    当我发现市场因素或价格发生变化时,我会更加明白市场变化的规律,我不会说,“好吧,我挣的钱的够多了,我要出市了。”
    △你认为你这种讲究不同情况进行不同规模交易的态度对你过去成功的交易生涯是至关重要的吗?
    o我认为,坚持这种交易态度使我比大多数交易员都更成功一些。我不会让利润从交易中得而复失,很多交易员并不能做到这样。如果你在这一行供职,我认为你不可能在大多数时间内成功。你得考虑,怎么利用20%~30%的机会挣钱。
    △我来问一下上述问题的反面:假设美元开始攀升——也就是,你的市场走向判断是正确的。但是你以前进行判断的基本面发生了变化,你会因为市场行情走向与你的判断一致而坚持自己的头寸呢,还是据已做出判断的基本面发生变化而出市呢?
    o我肯定会出市。如果这样的局面出现,其中肯定有我没有理解的因素在起作用。与你一知半解时,你不能参与交易。那样做没有什么意义。
    我常常吃惊地发现,美国甚至全世界越来越多的银行创立多家拥有很多交易员的办事处。他们这些经纪公司怎么赚钱?我知道,靠交易赚不容易。二十多年参与市场的经历使我明白,大多数交易员都赔钱。既然如此,银行怎么去寻找能为他们赚钱的年轻交易员呢?
    △有的大银行在全世界设立多达70多家交易机构。其实,并不是所有银行每年都能从交易中获利。
o尽管如此,我仍假设大多教银行在大多数年份都有获利。
△这些赢利是由于为客户做多/空套期挣到的呢,还是由于正确的市场判断呢?
    o对这个问题人们的研究很多。两年前,我读到一份有城市银行的交易操作报告,我们都知道该银行是全世界最大、也可能是从货币交易中赢利最多的银行。城市银行每年从交易操作中赢利3亿一4亿美元。对于他们如何挣到这笔钱,人们说法不一。有人认为,城市银行的负赔率很高,使许多大交易员和套利者做交易时马上会想到去该银行做——城市银行从中获利不菲。另外,城市银行在许多没有自己的中央银行的国家有业务。这些国家的外汇量的大部分,甚至全部都通过城市银行去做。该报告得出结论认为,如果城市银行只做套期业务、或为他国服务,而不直接做头寸的话.城市银行每年可以赢利6亿美元。
    △这就是说,他们直接的头寸交易让他们每年赔掉几个亿美元。当然,这有助于我理解我向你提出的问题——交易员怎么能赚到钱?
    o我个人也这样认为。然而,城市银行内部对此也有争沦:“我怀疑上述说法的真实性。然而,即使它是对的,但如果我们不参与头寸交易.就无法获得有关信息!又何谈为我们客户服务和赢利呢?”
    △这样说有一定道理。
    o假定你是一个银行交易员,在预算中预计你每年赢利250万美元。如果把它大致分成250个交易日,就意味着你每天平均要挣10000美元。假如一个不常交易的客户来公司要求套期保值,你会立即做110000美元。你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吗?你会整个一天都玩命地在交易场下赌。纽约的货币交易员都是这样,要改变这种心理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运气好的话.当天你就可以挣到300000美元,你马上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英雄。如果你全赔了——你会说,“哎,今天市场把我坑了。”
    △如果没有套期交易的话,银行能从交易活动中赚到钱吗?
    o他们赚钱一般不是想象的那种常规交易方式。也有直接交易获利不小的。比如说交易员乔,他每天为他人做套期交易,都能从交易中获得一点利润。然而,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位客户,他要卖20亿美元,交易员卖掉2l亿美元,卖出后,市场下跌一个百分点,他从这笔交易中一下子就挣到l00万美元。
    △这是违法的。
    o在银行之间的市场交易中,这样做并不违法。他没有让客户看到卖单,他只是沾了他的光。
    △他可以按照同一种价格做整个卖单吗?
    o一般来说,多出的那1亿美元属于银行,市场都是这样。
    △在正常的业务和上述操作之间有何不同?
    o当然有,从法规角度上看,它是不合法的,但也是正常的。
    △我要问的是从变通的角度上讲,有什么不同吗?
    o其实,真没有什么区别而言,但我给你讲银行本身怎么看这个问题。当我同意你入市,在外汇市场卖出20亿美元时.我实际在承受信用风险,并提供人员和其他条件来做这笔交易。作为交换,你让我了解你要卖20亿美元。这不能说不符合情理。
    △像20亿美元这样大的订单,怎么去获得呢?这样订单的报价是不是也不客易获得呢?
    o我给你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假如一张5亿多美元的订单要你去做。经纪人会站起来大喊,“我要买进。”立即会有近40个各级经纪人、职员、甚至电传机守候者给你打来电话。他们平均打来三个电话,这样你就有120个电话,实际这一切都是在3分钟内发生的。经纪人是一个协调人——银行职员大声对他报价,他再对喊,“你的要价是多少,快讲!”一时间要卖的数目就达到了。大银行往往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动用巨额资金。
    △我认为交易是不好学的,我不明白银行到哪里去雇佣能为他们挣钱的毕业生呢?
    o你知道我的烦恼吗?即使在坚持大家都是交易员的所罗门兄弟公司,也只有近一半的人员在做风险交易。其余的人基本上是故意制造兴旺发达的市场情景。多数人不知道公司内部人员的这些差别。
    △咱们接着谈银行之问的信用风险,做交易时,你完全依赖对方的信用价值吗?如果他们的信用出现危机,你是不是要赔钱?
    o你的问题很精辟。
    △你做交易时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o从来没有。
    △这种事情会经常发生吗?
    o如果交易的一方有信用问题,你可以让他们缴押金。
    △有没有这种可能:一个信用良好的银行突然倒闭?
    o突然倒闭?不,你认为最坏的例子是哪一个?是德莱克赛尔吗?在德莱克赛尔倒闭一年半以前,所罗门兄弟公司已经中止了同他们的交易。
    △你是不是说并没有太多的信用风险卷入平时的交易活动?
    o当然有一些信用风险,但康迪是一夜之间倒闭的吗?在美联储取消他们的经营资格前5个月,我们就中止了与它的业务往来。
    △但是在康迪的最后几个月里还有人和它做交易。他们这样做只是因为信息不灵吗?
    o不一定。如果真是这样,只是他们愿意去冒这样的风险。其实完全可肯定,在最后几个月内康迪在市场上并没有什么交易可做。只要付一定的利润,你可以从任何银行借钱出来。意外情况没有出现是因为让大家都知道某公司有问题符合各方利益。因此,负责各商业银行信用的官员发现问题,会很快向各界通报的。
    △你睡觉时做过有关交易的梦吗?
    o在政府公布贸易平衡数字的前夜,我曾经做过一个这样的梦。我当时梦见了具体的贸易数额、修正后的数字以及美元上升的情景。当美元升到一定阶段后,我买进美元;美元上升后,又买进一些;美元上升的第三个阶段后,又买进一些;当美元第四次上升后,我想卖掉,最后还是买进。
    第二天,贸易数字公布以后,和我梦里的数目一样,修正后的数字也一样。甚至后来的价格变动也和梦里的情况一样。和梦里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入市。
    △为什么不入市呢?
    o因为我从来不依据自己的梦,或者别人的谣言做交易。我是依基本分析入市的交易者。我总是想方法多搜集情况,然后决定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依据梦境入市做交易非常荒唐。后来我把做梦的事讲给我的助手听,我们都笑了,他说,“你开始依据梦境做交易的那天,便是我们要卷铺盖走人的日子。”
    我观察当时的价格变化,竟然和我的梦里一模一样。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果我不做这样的梦,或许那天我会大有进账呢!
    △你最注重对基本面的分析,对吗?
    o完全正确。
    △你没有入市是因为你不想受梦的影响吗?
    o是这样。其实我心里对当时的情况很困惑,那种经历很奇怪。
    △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吗?
    o差不多是这样。简直难以置信。我和助手一直面面相觑。每当市场行情与我梦境一样时,他就会喊,“比利,你从哪里得到这些数字的?”
    △还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o这次我记得最清楚,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你想让我给你一个逻辑推理吗?
    △我当然愿意。你怎么来解释梦境的具体数字呢?
    o市场伴着你工作、吃饭、休息。你满脑子都是有关市场的基本分析和技术指标。由于这些潜意识,它可能在梦里表现出来,尽管如此,你并不愿把它们化为实际行动。我认为毫不奇怪,你不必用先知去解释这一切。
    △你认为对市场的分析会以一种梦的形式出现吗?
    o有时候是这样——肯定如此。当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不是心理学家,但我认为这种推理符合逻辑。我不妨给你举一个我自己的例子。几年前,我当时相信,加拿大元正处于长期升值的初期。市场经过上扬后,进入小幅调整阶段。我认为它还会攀升,但那时我已经做了4份多头,数额对我来说已经相当大了。
    有一天夜里,我做一个梦,梦见加拿大元一直上升。第二天上午,我立即把我的4份多头合约翻一倍,达到8份。市场仍然上扬不不止。我之所以说我这样做是由于梦的原因,因为依照市场经验,我的理性并不允许我这样。我当时很清醒,“既然市场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一直上涨,我怎么还可以把我的合约翻倍呢?"当然,我们俩个都明白,成功的交易往往是最不容易做的。
    △你相信,出色的交易员有时候要借助于对市场的直觉吗?
    o一般来说,我认为好的交易员绝不靠匹夫之勇——至少不是能持久的交易员。对我来说,交易决策是经过反复考虑,而且在入市前都会经过理智地计算。阻止交易员呈匹夫之勇的原因很多。例如,我在交易前,总是问自己,“如果交易出了问题,我该怎么办?”做大头寸,此类问题更加重要。另一个重要的考虑是如何最好地表达你自己的交易思想。通常我直接作多头或空头,我总是反复想,依照自己的判断,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套期交易才是最有吸引力的回报和风险组合。所有这些考虑自然排除了鲁莽的市场决定。虽然这样说,虽然也进行周密计划,但有些交易决定被看作直觉所造成更为恰当。
    举个例子,上次你在我这里,我买进澳大利亚元便属于这个情况。在当时的情况下,澳大利亚财政部长发表讲话,似乎不在乎澳元是否会在一夜之间下跌l0%。那么,你怎么办昵?这种令人恐慌的局面是直觉起作用的最佳时机。在澳财长讲话引起的市场剧变中,我以为,除非有大户入市大量购进澳元,导致价格逆向之前,澳元无法调整回涨10%。
    △你买进澳元时,它的市价跌到什么位置?
    o大约下跌5%。即使我当时做多头长线,我还认为,虽然暂时市场行情会受澳财长讲话的影响,澳元肯定会出现反弹局面。
    △当出现市场恐慌时,你怎样判断呢?
    o我认为,判断时要把市场经验和与生俱来的感觉结合起来。许多货币交易员遵循这样的规则:如果他们赔了一定数目的金钱,他们肯定要清理头寸。清理头寸的决定不是基于对当时市场行情的理性分析,他们不过在遵循先前制定的规则罢了。如果你孤注一掷地做交易,那么,你怎么可能决策正确呢?在很大程度上是过去的经验渗透进人们的潜意识。在这个意义上,人们常说的本能其实是潜意识的市场经验。
    △你认为真正优秀的交易员应具有哪些特点?
    o让我们不妨从类推说起。我上大学时,我的印象是,真正很聪明的人做得很好,虽然他们不一定很用功,而另一些很用功的人做得也很好,尽管他们不很聪明。与此相对照,在交易中,我认为两者对交易都必不可少。我认识的最好的交易员确实都很聪明.而且他们也很勤奋——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勤奋。
    补充一句,我所说的工作勤奋,是指对工作负有责任感和投入精神。绝对不是说耗在办公室多少小时。这些交易员对市场行情投入巨大的精力进行研究。他们利用市场行情,评估市场走向,搜集市场信息,然后再预测市场未来状况。他们总是不断地问自己:我现在做的对吗?我现在做错了吗?我怎样才能做得更好?我如何才能获得更全面的信息呢?他们就是这样投入。
    △除了睡眠之外,你总是在进行上述工作吗?
    o完全是这样。有些职业交易员也许会说,他们可“把自己的个人生活和商业活动完全分隔开,他们完全可以过一个洒脱的周末。我一点也不相信他们的话。我认为他们在湖中划船时,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注意力仍没有离开市场。
    △我知道你喜欢打高尔夫球。那么,当你玩高尔夫球时,你仍在考虑市场行情吗?
    o很可能是这样。确实出色的交易员绝对不会老想着。他们该不该在周末入市,或利用业余时间工作。这种责任不可缺少。
    △你挑选交易员候选人时,你怎么确定他们是否具有责任感呢?
    o有时候责任感可以让你明显地感觉到。例如,你面试一位候选人时,他也许会问你:“上午我什么时候来上班呢?”让我看来,这个问题很荒唐。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来。“下午我呆到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呢?”你认为什么时候合适,你就什么时间走。我不会告诉你什么时候来上班,什么时候下班。
    △除了智商和强烈的责任感以外,你相信一个优秀的交易员还应具备其他素质吗?
    o勇气。仅仅洞察事物,有独到见解仍然不够,你还需要勇气按照自己的见解行事,而且更需要勇气坚持不懈。在多数时间你的见解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是很困难的,这一点对一个成功的交易员则又至关重要的。
    许多人认为,做交易依据几个规则就万事大吉了。总是这样,或总是那样?我认为,交易绝对不是“总是怎样”;你的行动要因地制宜。
    因此,很多人只想做一个利润丰厚的成功交易员,而不愿承担责任和饱尝艰辛。做事情离不开辛苦劳动。
    △所谓的辛苦是指什么?
    o你需要放弃很多东西。权衡之后,只能有所得必有所失。在其他人做梦的甜蜜夜里,你正坐在显示器前,眼睛盯着不断变化的各种数字,心中正痛苦不堪,因为市场正与你作对,你不知道市场基本面是否已经变化,或者只是暂时的影响不大的变动。这些是很折磨人的事。
    △交易是对交易员的生活具有普遍影响的因素,包括半夜里经常要爬起来关注行情。难道你刚才所说的投入精神不会对你的婚姻生活产生不利影响吗?
    o没有什么不利影响。我夫人在占德曼·萨基斯做债券经纪人已经多年。我认为,她是一个相当好的交易员——她有很多这方面的素质——但她现在不想做交易了。我说她很体谅人,并没有丝毫贬义,因为听起来她好像很驯服。她不仅仅是很体谅人;而且很有悟性,也很支持我的工作,她能从我的工作成就中获得乐趣。
    △你为什么要参加交易呢?
    o我喜欢这种工作。我认为它很有挑战性,也是一个可以马上看出成绩如何的工作。
    △你每天都投入到交易中,甚至夜里也这样.难道你仍感到其乐无穷吗?
    o绝对是其乐无穷。简直太有意思了。因为市场每天都不一样。
    △如果没有报酬,你仍会做交易工作吗?
    o是这样。我当然会义务做这件工作。我今年36岁,我感到,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工作过。有时候自己难以相信,玩这样复杂的游戏竟还能让我挣这么多钱。另一方面,当你瞧瞧自己这么多年挣的钱,我真感到得到的报酬不多。
    我见过的优秀交易员越多,我越相信,他们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应归因于他们天生的感觉,或者叫天赋。比尔·李普斯查茨就是这样。实际上,他初次接触交易只是在大学读到一些有关投资的课本。李普斯查茨把10万美元经营成2900万美元。虽然他的成就略有保留,因为它并不代表实际金钱。另外,当时的交易规则也由于没有实际的融资限制而稍显暇疵,但他的经营成绩还是令人难忘的。
    李普斯查茨由于受到2000美元的遗产的原因第一次参与交易,四年时间里他把这笔遗产经营到250000美元。尽管他最后由于一次交易失误赔光这笔款项,但我们仍然要肯定他使资产稳步增值的交易技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虽然他以前一点交易经验也没有.但他却在交易的第一年里颇有获利,而且有随后的四年时间赚到很丰厚的利润。他不愿意提具体的利润数额,但人们估计,他在所罗门兄弟公司的8年时间里为公司赚到的利润将超过5亿美元。
    李普斯查茨把辛勤工作和全身心投入市场视为成功的基本要素。虽然仅有勤奋还不足以成为一名成功的交易员,但它显然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交易员所不可或缺的特征。当然,李普斯查茨也相信优异的智商也是成功交易的重要因素,但是,我所认识的其他交易员并不这样认为。
    我和其他交易员的谈话中,经常提到的却是,研究市场是很有趣的游戏,绝对不是一种劳动。李普斯查茨也强调,即使不给他报酬,他也会从事这项工作。
    李普斯查茨的交易经验之一便是,你不要突然入市或出市。他实际上都是循序渐进地入市或出市,根据市场行情不断调整交易头寸的规模。大多数交易员向读者提供的建议是:千万不要苛求全胜。例如,当你判定可以买进时,交易物价格产生波动是正常的,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等到出现更有利的行情后再下单,那么,你势必会错失良机。然而,如果你实行规模不断递进的交易方针——先将目标交易的一部分付诸市场行动,其余看行情再行事——这样,在市场继续依照你的判断变动时,你至少可以保证一部分头寸会带来收益,同时又避免了全部头寸投入后所引起的巨大风险。
    相反,采取逐步递减头寸规模的策略也可以保证交易长期保持较高的收益率。如果全部退市,当市场向前变化时,许多利多行情便会与交易员擦肩而过。
    当然,递进或递减经营策略也有例外情况,那就是当你对行情有l00%的信心和把握时,你便可以将全部头寸投入市场,或完全出市。
    在我的《投资高手》中,玛蒂·舒尔茨认为,当你对一笔交易很着急、很恐惧时,行情未必像你想象的那样糟糕,所以不要出来。道理很简单:对你不利的行情不会没有终结,捱过一段时间后,对你有利的市场因素便会日趋活跃和有力,因为在市场上,不论是基于基本分析或技术分析其他人也会产生同样的悲欢情绪。比尔·李普斯查茨的一个交易在这方面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他所讲的令他心惊肉跳的交易示例中,他以德国马克对美元做空,头寸极大,随即面临美元利多的形势,他只得等着东京市场开场来发现足够头寸做多。但是,等东京市场开盘后.美元相当弱,使他很轻易地摆脱困境。从这个实例中可以看出,李普斯查茨毕竟是市场老手,遇到市场不测时,他灵活机动,并没有急于在美周市场做多,从而避免或减少了损失。
    另一个让我感到颇有教益的是,他在经过四年的良好业绩后,竟在几天之内赔掉了所有收益。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的这笔损失恰好正值他在所罗门兄弟公司就职的开始。就像他在采访中所说,他强烈反对在为公司做交易的同时又为自已做。他个人账户的消失有效地避免了两者潜在冲突。在我们的谈话中,李普斯查茨坚持认为个人账户的损失贻尽纯属偶然,因为他当时还在训练班学习,根本不晓得个人账户和公司账户会有冲突。
    虽然李普斯查茨并不承认,但我仍然禁不住想起这句发人深思的格言:“人们在市场都会各有所得。”我想,李普斯查茨的本能也许比他的认识更具有预见性。无论如何,他的事业的开端与个人账户的损失如此巧合,还是颇具幽默的。不管我的观点是否正确,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李普斯查茨得其所得——优异的职位,丰厚的回报,而且并无个人利益与公司利益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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