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席卷下,大豆(资讯,行情)市场也未能幸免。危机来临之前,在投机资金的推动下,在2008年6~7月,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BOT)的大豆期货价格最高曾攀升至每蒲式耳(约合27公斤)1600美分,但到了11~12月,随着危机的暴发,投机资金大量撤离大豆期货市场也令大豆期货价格大幅跳水,大豆价格跌至每蒲式耳800美分下。廉价进口大豆更深的冲击国内市场,豆农的生存和国家油脂供应安全都受到了新一轮的威胁!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国家从08年10月起到今年6月,国家先后四次宣布在东北实施大豆国家收储,以每斤1.85元的价格收购大豆,总量达到725万吨,几乎是全国大豆年产量的一半。
收储的本意是通过国家收购来拉动市场价格,从而达到保护豆农种豆积极性,保护国家油脂供应安全的目的。但实际效果如何呢?
首先来看压榨企业。我们走访了黑龙江大豆压榨最集中的集贤县。集贤目前是东北最大的油脂加工县,该地区拥有13 家油脂加工企业。天兴油厂是该地区规模较大的油脂加工企业,年加工能力20 万吨大豆,投资规模1.5 亿人民币。天兴油厂也是目前该地区唯一一家仍然开榨的企业。该厂负责人讲今年是黑龙江油厂最困难的一年,国家收储价格支撑豆价,油粕价格下跌,部分油厂亏损严重。天兴对于目前豆粕(资讯,行情)销售采取分等级销售,提高利润率,同时尽量减少压榨过程煤炭使用量,使用豆皮等其他废料作为燃料以节省成本,这也是目前该厂仍然维持加工的关键因素所在。目前黄豆收购价格1.73-1.77 元/斤不等,主要是考虑大豆含水量与杂质问题,一般来说14 个水、1 个杂质的价格在1.73 元/斤,农民手中库存量很少,每天收购量在200 吨左右。该厂目前库存量维持在2000 吨左右。目前市场豆油(资讯,行情)价格在6800 元/吨,豆粕(蛋白量为46%)在3250 元/吨左右,加工成本一吨80 元左右,仓储及运输成本80元。通过计算可以得出其无税压榨利润也极其微薄。(见下表)
天兴油厂压榨利润(不含税)单位:元
压榨利润 豆油 豆粕 加工费 豆价 仓储及运费
29 6800 3250 80 3500 80
而我们在和油脂厂交流的过程中,听到的最多是“再这么调控下去,大家要关门了”。目前, 黑龙江省90%以上的大豆压榨企业已经停止了生产。这些停产的企业认为官方的收储政策搅乱了市场,使他们无法维持生产。
再看豆农。过去,黑龙江豆农手中大豆通常的销售渠道是当地的加工厂。但在加工厂大量停产以后,国储渠道成为豆农销售的希望。收储对大豆质量也提出了较高要求。国库收购标准为含水不能超过13%。这就需要农民使用专业的筛选工具。对于当地大部分豆农来说,由于产量较小,如果为了进库而购买一些专业的工具,再加上还要雇车运送,那将增加大量的成本。何况,还要面临不能收购的境遇。因此,直接以低于收储价的价格卖给贸易商,成为豆农无奈的选择。据黑龙江大豆协会测算,当地目前仅有不到10%的收储量直接来自于老百姓,其它的收储量,都被中间贸易商控制。贸易商们通常先从农民手里以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大豆,一般价格在1.6元/斤-1.7元/斤,随后,贸易商将这些大豆再以1.85元/斤的收储价格卖给粮库。这样一来,每斤便有1-2毛钱的利润可赚。当然,这也为相关人员提供了“寻租”的空间。因此豆农将国储豆调侃为“迎亲豆”!
国家出台这一政策的目的是保护豆农种豆积极性,保护国家油脂供应安全。但实际效果却适得其反。笔者认为根本的原因是:孤立的政策和不孤立的市场。
725万吨大豆约占国产豆的42.6%,但相对于全球24373万吨的产量,仅占有2.97%的比例。中国大豆早已融入世界贸易体系,且进口量全球第一,高达3800万吨,两倍以上于自身的产量。处于这样一个供需地位的国家单独收储,极易形成“价格高地”和“市场洼地”,这将吸引全球更多的大豆流向中国,并打破中国大豆市场的供需平衡。中国6月份大豆进口量增至471万吨的纪录高位,较5月增长34%。而1—6月份进口大豆总量为2209万吨,同比增长28.2%。目前CBOT远月大豆到港价只有3280元/吨。按照出油率和到消费地运送里程来算,折合黑龙江豆价不到3000元/吨。这也就是黑龙江压榨企业大面积停产的主要原因,所造成的最直接结果是收储以外的数百万吨大豆砸在豆农手里,销售无门。美国则成了中国大豆收储政策的最大受益者。 不久前,美国农业部在最新的研究报告里公开指出,中国大豆收储政策让进口大豆有机可乘。因此,在没有切断与国际市场的联系,同时国内需求明显放缓的情况下,大豆临时收储政策,必然遭遇失败。
由此可见:保护豆农利益和保护国家油脂供应安全,其根本点在于保护产业链,这就需要新的收储政策不仅要考虑农民的利益,而且要兼顾到当地压榨商的利益。这方面菜籽的收储新政可以为黑龙江大豆收储提供借鉴。不少加工企业表示,希望能把国储的政策给部分大型龙头企业,让企业参与到收储行列中来,既可解决国储仓容不足问题,又可以减少进口大豆对国产大豆的冲击。当然,收储只能是短期临时措施;另一方面,国家应该在食品销售的法令上更明确更严格的区分对待非转基因食品和转基因食品,以达到非关税贸易壁垒的目的。这可为中期措施;长期来看,国产大豆还应该在提高竞争力上下工夫。同时,把国产大豆的市场定位转移到蛋白类食品加工上。在这个领域,不仅仅我国有很大市场,全世界都有不小的需求。而且,国产大豆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其蛋白含量要高于转基因大豆。这是长久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