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股权之争暂落幕 新一轮博弈开始了

王石赢了。

尽管从理论上来说，万科股权之争的发展尚存在不确定性，宝能系目前仍然是万科的第一大股东，但对于大多数观察者而言，这场曾经风云变幻的股权争夺战，已经进入最后尾声。未来，万科的股权争斗不存在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悬念。

1月12日，华润宣布将所持有的16.89亿股万科A以371.71亿元全部转让给深圳地铁。1月13日早晨，恒大表态，不再收购万科股份，并将万科权益在集团财报中入账，作为可供出售金融资产；1月13日晚间，宝能系声明，欢迎深圳地铁集团投资万科，作为财务投资者，支持万科健康稳定地发展。就在这一天，万科 A 股收涨 6.91%，万科 H 股收涨 5.70%—对于深铁取代华润成为万科第二大股东，资本市场应该说是持欢迎态度的。

缠斗一年有余的万科控制权之争，终于迎来了柳暗花明的一刻。没有人能想到，宝万之战、恒大搅局时，一直都气定神闲的华润，最终最先离开。

其实早有预兆。1月7日的中城联盟年会上，王石特别强调，万科未来的投资策略仍将坚持“走正道、傍大款、合伙人策略”。王石进一步解释：“谁是大款？就是大型国有企业。国策之下，国有企业一马当先。不和他们在一起，我们和谁在一起呢？”就在同一场合，王石的老友胡葆森说：“万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在华润将所持股权全部转给深圳地铁后，根据此前以王石为代表的万科管理层与深圳地铁的合作态度，二者极有可能结成同盟关系。如此，万科的股东结构及力量对比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万科+深铁合计持有万科股份的比例，将轻松超过24%，与宝能系目前的持股比例旗鼓相当，实际合计持股甚至有可能超越宝能系，宝能系第一大股东的地位将岌岌可危。但这也已不是姚振华关心的问题，他已经公开宣言：“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干的都是踏踏实实的事。天天都是5+2、‘白加黑’，一心只是想把保险公司干好，给保民挣点钱。”

这样的结果是，宝能系在万科股东之间的话语权将大幅下降，万科管理层一方的实际话语权将大幅提升，宝能系今后大规模改选更换万科现任董事的意图难以实现。一旦深铁相对控股万科，股东利益相对集中，万科董事会将会在平衡股东和管理层利益方面进行一定的博弈平衡，董事会将不再成为管理层控制下的“橡皮图章”，管理层的自由裁量空间自然将得到收敛，管理层的自利冒险问题会得到一定的改善。另一方面，曾在控制权之争中暴露而出的万科内部人控制问题，将得到可预见的缓解。

在距离3月份董事会改选越来越近的时候，形势正朝有利于现任管理层一方的方向进展。

这原本是一场资本市场内的争斗，有一套属于市场自己的规矩，但参与诸方的转变，却显示出：争斗已然“决胜于市场之外”。老姚那曾经有过的志在必得乃至刀光剑影的语言风格，已经消弭于无形。此种话风的转变，并非始于资本市场中参与股权角逐的“运动员”，而是取决于作为“裁判员”的监管层。

2016年12月3日，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在一次演讲中，希望资产管理人“不当奢淫无度的土豪，不做兴风作浪的妖精，不做谋财害命的害人精”。12月5日，保监会针对前海人寿万能险业务经营存在的问题、整改不到位的情况，采取停止开展万能险新业务的监管措施，并且责令其在三个月内禁止申报新的产品。保监会同时宣布派驻检查组进驻前海人寿、恒大人寿。类似刘主席这样的表述与随后的一系列举措，在近十多年的资本市场监管中，也是少见的。从那一刻起，此后王石和万科管理层的所谓“逆转”走势，已经注定会成为现实。

万科控制权之争将注定载入历史，并且作为一个先例，影响深远。市场主体在何种情况下，需要承受发自监管层的道德谴责以及由此而来的惩罚？市场参与者民企与国企的身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这次事件的走向？所有的市场参与者，包括国际市场的玩家，必然会在仔细观察后得出属于自己的判断。

先例一开，便有二有三。那些在资本市场中被视为“胡作非为”的“冒险家”已经感受到了威慑。制度、法条的空子可以钻，但别忘了一定会受制于制度、法条之外的强大意志，严厉的惩罚站在最后的终点处。这亦对监管层有无精准判断的能力，提出了极为苛刻的要求。

对那些眼光更为高远的观察者来说，万科股权之争的非同寻常，或许不仅仅是一次监管理念的局部异动，从中更可以折射出社会治理中更深、更广的一些变化。按前不久“税负”争议中的主角“玻璃大王”曹德旺的说法，他毫无疑问是对这些变化持乐观积极态度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