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电顶牛，面临“生死对决”

　　2009年全国煤炭产运需衔接合同汇总会日前在福州闭幕，由于华能、大唐、华电、国电和中国电力投资集团等五大电企均未签订合同，合同量不足50%。

　　“我们没跟他们签合同。”1月12日，当记者问及合同签订情况时，山西阳煤集团董事长任福耀斩钉截铁地说。

　　随后，记者求证神华集团下属山西晋神能源等煤炭企业时，都得到一样的回复：“都没有签合同，我们已经停产了，工人也都放假回家过年了，就先耗着吧，我们不着急。”

　　根据国家发改委的文件，这次订货会电煤合同汇总总量6亿余吨，五大电力集团订货为3亿余吨，占50%以上。五大电力集团亮出的谈判底牌是，2009年的合同电煤价格要比2008年下降50元／吨。而神华、中煤等煤炭企业提出了涨价10%以上的要求。巨大的差距使得煤电企业双方难以继续谈判，双方处于胶着状态。

　　2008年12月份，记者在山西煤炭企业采访时听到企业负责人的表态：“煤炭放在地下又坏不了，大不了限产或者停产，无所谓，我们能扛下去，电力企业不一定能扛下去。”

　　电力企业的态度也很强硬，有消息称，为了守住“底线”，五大电力集团甚至私下给下属电厂下达死令，如签涨价合同导致电厂2009年继续亏损的负责人要摘“官帽”。

　　与此同时，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电企也在“加紧备战”。业内人士表示，从2008年12月份以来，秦皇岛港煤库存快速下降，价格反弹，同时电厂库存快速增加。分析认为，除了山西限产因素，可能也存在中转地的煤库存向电厂搬家，即电厂为了应对煤炭行业的限产，在春节到来之前继续储备足够的库存。

　　有意思的是，2008年12月末，山西省煤炭工业局也向山西重点煤炭企业下达了2009年1月原煤生产计划。计划显示，各大煤企原煤计划生产总量为1815万吨，与去年同期相比减少了三成以上。其中山西焦煤集团1月生产计划为410万吨，同比减产超过30%；同煤集团生产计划350万吨，同比减产超过38%；阳煤集团和潞安集团减产幅度也在20%左右。

　　此外，在《关于2009年元月份焦炭市场有关问题的指导意见》中，山西焦化协会还提出了“三不政策”，即“不签合同不发煤、不定价格不发煤、不给货款不发煤”。

　　为什么顶牛？

　　“煤企和电企基本上每年都会顶牛，但基本上每次都以电企妥协告终。”一位业内人士告诉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处于垄断地位的电力企业占便宜惯了，这次不让他们占便宜他们当然会不高兴。”中国煤炭市场网副总编、市场研究员李朝林1月12日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认为，其实煤炭企业一直以来提供给五大电力企业的煤炭都是走的合同价，均比市场价要低不少，现在电企认为煤炭的市场价格可能还会进一步下滑，所以不愿意签合同。

　　李朝林表示，现在煤炭价格已经开始上涨，电力企业所希望的煤炭价格大幅下降的情况基本上不可能出现。

　　“由于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不完善，在煤炭市场上存在着‘计划价格’和‘市场价格’的并行，‘重点电煤’和‘非重点电煤’价格的异轨，电煤价格双轨制比较突出，价格悬殊比较严重。”李朝林认为，处于垄断地位的电力企业由于自身体制僵化、经营管理模式落后、生产成本偏高等方面的原因，在市场竞争中一直弱不禁风。

　　山西证券煤炭行业分析师张红兵1月12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表面上看合同没有签订是煤企和电企因为价格谈不拢，但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由于体制问题。

　　“煤炭的调价基本上已经市场化，但电价由于诸多原因还是由政府管制，仍处于计划经济阶段。”张红兵说。

　　在太平洋证券煤炭行业高级研究员张学看来，煤电顶牛的原因更多是因为电价定价机制的问题。

　　“煤炭的市场化程度比较高，电企想压低煤价也是比较困难的，而且电企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苦不堪言，一方面由于煤炭的成本下不去，另一方面由于电价受政府管制，不能随意根据市场调整价格，因此亏损严重，也导致二者之间年年顶牛。”1月12日，张学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垄断企业受政府管制是应该的，要不然消费者的权益肯定要受到损害。但要想煤电不再出现年年顶牛的情况，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定价机制，要让电力企业也有一个合理的利润空间。

　　“电价的问题可以借鉴成品油的定价机制，如果电企连自身的生产都无法得到保证的话，肯定会影响到电力下游的诸多产业，影响将会十分深远。”张学说。

　　终需政府出面协调

　　国家发改委曾在《关于做好2009年跨省区煤炭产运需衔接工作的通知》指出：全国煤炭订货会签订合同的煤炭价格继续实行市场定价，由供需双方企业协商确定，完善反映市场供求关系、资源稀缺程度和环境损害成本的煤炭价格形成机制；当市场价格出现剧烈波动等异常状态时，国家将依法采取必要的措施。

　　山西证券张红兵认为：“短期来看，双方顶牛的结果势必导致电力企业吃亏，虽然煤企的压力也很大，但短期内对电企的压力更大。”

　　“现在双方已经谈崩，因此最终还是需要政府出面协调，把双方拉回来，重新坐下来好好谈判。”张红兵表示，双方态度这次都很坚决，都不肯让步。虽然电力还没有市场化，但牵涉到民生问题，政府也不可能束手不管，肯定要出面协调。

　　太平洋证券张学指出，双方的顶牛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从当前情况来看，煤炭企业处于优势地位，而电力企业处于不利地位，很难扛下去，就算能扛下去。

　　“去年煤价高的时候，很多电力企业已经到了没钱买煤的地步，已经无法持续经营下去。虽然现在煤价下跌了，但是电力企业的经营还是十分困难。”张学说。

　　他还表示，尽管电力企业的处境十分艰难，但从长期来看，能源的价格肯定是要上涨的，要保障电力供应，电企就必须买煤。虽然五大电企由于集中度较高、处于市场垄断地位的原因而在此次谈判中底气十足，但煤企也处于资源垄断地位，两大垄断行业顶牛的结果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于未来解决争端的方法，张学说：“预计未来国家可能会在电价上进行改革，要么国家给予电企补贴，要么调高电价。最后不管怎样，电企肯定是要保障发电的。”

　　近日有消息称，一位电力企业燃料部负责人表示，国家发改委已着手介入协调电企和煤企之间的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