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群居之后,最早的财富应该是食物,多余的食物。人类与绝大多数哺乳动物不太,人类是会储藏食物的。储藏的本意是为了度过饥荒时期,这是人类繁衍的先决条件。也正因为如此,饥荒时代,谁拥有的食物储备多,谁就是富有的人。 早期人类的食物无非是两类。植物类靠采摘,肉食类靠狩猎。早先,要获得多余食物并储备,需要有好的体力。其后,植物可以种植,肉食动物可以养殖。此时要有多的食物储备,在体力之余更需要脑力。只有身手灵活体力好而且脑子活络的人,才可能有食物的富余。 家庭或家族内的食物资源丰富了,便需要交换。以己所余,换己不足。物物交换,无非如此。 随着资源丰富更加丰富,社群范围逐渐扩大,物物交换的不便也就显示出来。于是,货币就产生了。早期的货币,只不过是满足交换职能。很多人会说货币应该以稀缺物为材料。其实,从物物交换的角度说,最初的货币理应是大众最常用的物资,比如黍米之类。只是,易耗品不易保存,才会渐渐选择容易保存的材料作为货币。金属货币渐次登上历史舞台,一直到其后的银本位或者黄金本位。 自从有了货币,人的多余劳动的收获就有了价值。这是人与其它动物的最大差别。老虎捕食,如果这一顿吃不完,最多再吃下一顿,时间久了便腐烂无法食用了。于是,老虎也就懒得再去捕猎,闲暇还是睡大觉养足精神减少消耗更为有利。人则不然,在满足自我食用的需求之余,人多余的劳动所得,可以兑换为货币,以备将来之需。于是,人的任何劳动就都不是无价值的了。 勤奋的人,会占有更多财富。这便成了人类公理。因为占有财富越多,则生存和繁殖的能力就越强,越能抵御灾荒和不可测的未来。勤奋的基因,便一代代传下来。 于是,货币,就具备了激励人们劳动的特殊属性。不要只说货币是商品,也不要说货币本来就是交换的。当货币产生后,它天然具备了第三重熟悉:激励人们劳动。 在生存艰难的时代,食物是第一需要。人的一切劳动的目标,都是为了更多占有食物资源。 当食物足够,不再匮乏,便有人从事服务于食物采集的劳动。比如,人要穿衣,人要居住,人要休闲。有的人便摆脱了食物采集的工作,转而从事衣住行的其它辅助工作。因为有货币可以交换,这些活动,本质上还是为了促进食物的采集。 大规模劳动、社会分工的形成,目标也还是为了生产食物。无论其它劳动如何变换花样,其终极目标都是为了生产食物。所以,在有形货币存在的时代,货币所代表的财富,本质上就是购买食物的能力。能购买的食物越多,意味着财富越多。 如果货币只是具有交换属性,是为了物物交换的便利,那么,人类社会永远不会有显著的贫富差距。但物物交换的过程中,商人出现了。商人的功能便是将物资从甲地运到乙地,在交换的过程中,获取增值的部分货币。 商人的出现,改变了财富的格局。货币便有了集中的趋势。最早期的巨富,必然是商人。唯有商人,才能将货币聚拢,并沉淀。从这个角度说,中华民族几乎生而具有致富之能——最早的华夏人,夏朝而后,便是商人。 后世的手工匠人(比如丝绸制品)、初级商品加工者(比如茶叶),类似于现在的制造业者。他们虽然努力工作,但流通环节是一个巨大障碍,归根结底还是要依赖商人。所以,范蠡才会成为中国的财神。范蠡之后的中国巨富,大抵也以经商者居多。从吕不韦到陶朱公范蠡再到沈万三、胡雪岩。 由是,中国的经济学,便从重农主义(认为农业是一切财富的基础)转向重商主义(提倡出口反对进口),再到其后的凯恩斯时代的财富论。 但是,这个变化的过程是痛苦的。无论是重农主义还是重商主义,最后都会落到一点:商品交易的过程,必然导致两极分化,货币向少数人集中,这少数人再将货币藏之若谷,结果市面上货币匮乏,由此出现社会问题。当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时候,必有社会动乱产生,改朝换代必不可少。 要理解货币匮乏而导致的改朝换代,很简单:货币是可以激励人们生产和劳动的,当社会上货币流通不足的时候,人们失去生产的积极性,为了生存转而革命,于是,社会大乱。 所以,实物货币时代,不管是以什么作为本位币,只要有商品流通,只要有商业行为存在,最后势必导致货币集中于少数人手中,市面流通的货币严重不足,以至于穷苦人无有退路只能造反求生存。 凯恩斯修正了古典经济学的理论。他认为,投资理应等于储蓄,但由于人们的储蓄天性,比如导致储蓄大于投资。此时,社会的总收入和总产出不平等了。经济危机就会产生了。为此,他主张,政府应该通过调节利息率等方式,刺激社会投资。只有投资与储蓄匹配,经济才会继续保持良性发展的势头。于是,政府便成了天然的扩大投资的主体,而其手段是加大货币供给量(放水)。 事实上,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去看,政府加大投资,不就是扩大货币投放吗?当货币投放增加的时候,不就是激励再生产吗?当生产增加的时候,经济不就会继续增长了吗? 如此,凯恩斯所利用的,不就是货币的“激励属性”吗? 如果我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则适当的货币投放,就是为了刺激人们扩大再生产,就是为了让人们在社会实践中投入更多劳动,由此,则可以促进经济增长。 说白了,适当的货币放水,目的是为了经济的增长。 如果明白了这层意思,谁还会再对央行善意的放水提出质疑呢?2009年的四万亿的计划,难道不应该赢得喝彩和掌声吗?既如此,1993年以来的中国M2持续增长,难道不应该得到肯定和赞许吗? 在实物货币时代,无论中央政府如何协调、无论实施怎样的宏观调控政策,都无法阻挡货币向少数人集中的趋势。而一旦这种趋势形成,两极分化必然导致社会动荡。 二战之后,布雷顿森林体系将美元与黄金挂钩,本质上是没有改变货币的历史规律的。所以,这个体系维持了不足30年就崩溃了。崩溃恰恰意味着新生,从此,世界上的货币再无束缚,可以按照自己国家的经济发展状况而发行货币,人类历史的面貌从此为之一新。 天下大势,唯美独尊。美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强国的时候,美元便成为世界上的商品等价物,这种虚拟的货币却具有了历史上与贵金属相类似的属性。那个时候,美元虽不与黄金挂钩,却等价于黄金。是为“硬通货”。 大国崛起,中华复苏。此时,中国手里的美元纸币还是不是财富呢?值得商榷。如果,中国手里的美元是为了购买原油、铁矿石、芯片而存在,则就仍具有物物交换的属性,美元就是财富。但是,如果美元是用来购买对方国家的土地、房屋甚至服务,美元就成为消耗财富的鸦片。 在中国崛起的过程中,多余的美元根本没有必要。央行早期的鼓励外汇流出,即出于此种考虑。但是,如果外汇不是去购买对方的资源运回国内,而是去购买对方的固定资产留在当地或者消耗于当地的服务,那就变成了变相的财富损失。 此时,外汇管制就显得分外必要。 中国外汇管制的目标,在于外汇仅用于购买对方国家的资源,其目的在于扩大本国的生产。此时,本国的“生产能力”就是天然的财富。 所以,中国的过剩产能,其实是宝贵的财富,问题在于如何发挥这种财富的价值,让它为国人带来更多财富。 一旦过剩产能的毛病得到根治,每一分的产能都代表着新的财富。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下来的企业,它的产能就都是寡占时代的财富,会获得超额收益。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当美元霸权逐渐衰落,世界亟需新的货币等价物,它需要的最基本条件是生产规模足够大、经济体规模足够大、货币价值也因此而足够大。世界第一第二大经济体责无旁贷,要站到历史的舞台上。中国,便在此时脱颖而出,这是时代赋予的历史性使命。 当中国的货币具有了硬通货的属性,享受铸币税优惠50年几乎是必然的。这50年,才是见证大国崛起的时代。 当此之时,中国的,便是世界的。无论是生产还是科研,无论是文化还是艺术,无论是金融还是投资。中国的,就是世界第一的。 这需要我们有能够担当的头脑、思路。智慧加勤奋,必不可少,是中国人的标志。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2049年的时候,腰板挺直一些,说,我们回来了。两千年历史中的领跑者,重新回到世界的舞台了。这就是中国。 责任编辑:唐正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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