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您当时主要是做哪些方面的研究? 侯延军:程序化策略的研发、程序化模型的编写和回测、模拟、实盘。当时就我一个人,现在回忆那六七年可以说是暗无天日。你每一天都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来,不管怎么做到最后都是错的,偶尔终于好了,稍微赚了一点,过一段时间又会把你打回原形,真的就是暗无天日。说实话,我也有很多次都坚持不下去了,最后咬咬牙挺了过来。 主持人:您刚才提到,您创业的时候已经可以大概实现稳定盈利,之前也有很多人说从亏损到持续盈利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可能就成功了,您觉得您当时是怎么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侯延军:实际上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太好回答。你要先有几年的专心研发时间,各种大类型的交易理念、交易逻辑以及交易策略都试过、用过、实盘过。我前面提到,股票市场是一个很容易参与的貌似很简单的市场。我也是这样,在投资刚开始的时候很简单,后来发现简单不行就开始走复杂,于是又进行大量的学习和实践。说实话,大家谈到各种交易策略,我大概都知道,不一定比别人精深,但我都做过。后来我又发现,我要回归简单,很多极度复杂的东西我觉得自己搞的有点过了。我前阵子和别人分享了一个观点,现在的投资人存在两大误区,散户或者非专业投资者把交易想得很简单,反过来,一些专业投资者或者机构都把交易想的很复杂,他们在两个极端上走。我也经历过这些,后来又转身回来,回归到简单。当然,我再回去的简单绝不是初始时候的简单,而是一种大道至简,是一种经历过所有以后发自内心、发自骨髓的对每个策略的了解,是一种综合。可能这时候你面前的窗户纸就捅破了,这里面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是从量变到质变的升华。 主持人:我们接触过很多个人盘手,其中也不乏拥有较好业绩表现的,但他们都不怎么愿意去做机构或者做产品,就安心于赚自己的钱。而您从2014年开始就已经实现相对稳健的盈利了,您怎么会想到要去成立一个机构做机构管理人或者说私募基金管理人? 侯延军:可能我和其他的一些基金经理或者操盘手不太一样,实际上很多朋友也都说我是一个非典型意义上的操盘手。为什么呢?我也是从操盘手过来的,我也曾闭塞,钻牛角尖。可能是之前的记者经历挽救了我,我没有钻的太深。我也接触过很多操盘手,他们非常认真、执着,更想自己专心做一些交易上的事情。另外,可能他们研发的策略也不太适合管理别人的钱。还有一点,我个人心比较大,向往的东西比较高,在我觉得自己有能力且策略也达到标准的时候,我就想出来创业。我不太希望局限于自己坐在屋子里操盘赚钱。 主持人:就您来看,散户与机构投资者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侯延军:散户对整个投资理念没有形成体系,这点是肯定的。可能也有做得好的散户,但是我相信大部分即使做得好的散户也没有完全形成自己的投资逻辑、投资架构和投资体系。反之,大部分的机构投资者会有自己的投资体系、投资架构,当然有的不一定实践证明做的多好,但是他们都会有这些东西。 主持人:在我们业内,可能期货市场更甚,有一个说法就是未来或者说现在就已经进入了一个机构绞杀散户的时代,您对这样的观点怎么看? 侯延军:第一,这一天是迟早会来临的;第二,我相信这个来临在中国不会那么快,即完全把散户剿灭掉不会那么快。大家都知道,在成熟的华尔街市场上,机构投资者可能占了绝大多数的比例,但是在中国,机构投资者可能就百分之二三十,中国市场还是一个散户化的市场。今年大家都知道一个现象,大部分的散户没赚钱,反之我们大部分基金经理在股票当中赚到了钱。在这里面,散户慢慢的懂得了如果自己不擅长投资,还不如交给专业的机构去打理。我们作为基金经理,知道自己的钱是向谁赚的,说的不好听点,我们就是赚了很多散户的钱。这也是为什么反而中国的基金经理比国外成熟市场中的基金经理赚得多。我们现在希望散户快点转到机构化,把钱交给我们打理,这个心态很矛盾,所以我觉得这个过程会慢一点。到最后,都转到机构,那我们就是机构间的一个竞争。 主持人:在现在这样的市场中,散户除了像侯总刚才您讲的把钱交给专业的机构去打理之外,还有什么生存方式或者生存空间? 侯延军:实际上散户并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作为一个基金经理,我们的压力是非常大的,我自己就感触颇深。在我开始创业之前,我做自己的钱,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就算有也只不过是自己的钱亏了的压力。现在不同,对于投资人钱,我需要时时刻刻去关注。而且做基金产品又存在很多限制,如各方面条款的限制,监管的限制,还有清盘线,预警线,投资范围等一大堆的限制摆在眼前。此外,还有投资人对你的各种不可避免的关心式的干扰。反之,对于散户来说,如果他们里面的精英能够形成自己的价值体系,比如说现在也有很多的牛散,他们的空间真的比我们要大,当然这种人是凤毛麟角。 主持人:据我了解,您在2008年以前还是一个主观交易者,2008年后开始做量化投资。2008年的时候国内量化也才刚刚兴起,很多人并没有去接触这个东西,有些人甚至可能还对其抱有一丝怀疑态度,您当时怎么就突然间决定从主观转到量化? 侯延军:我到今天为止依然不会去说主观和量化到底孰优孰劣,我始终认为它们两者各有各的优点和缺点。但当时我为什么突然就坚定地转向了量化呢?因为尤其在做期货和做杠杆这块儿,你很难去克服自己的一些缺点,但是一些量化的手段却能很好地辅助你执行你的策略、止损以及仓位。第二个原因是,虽然当时是自己操盘,但我知道自己将来要做这个行业。当我管理规模越来越大的时候,我需要找到一种手段来帮助我管理大资金。我当时只做几个品种,现在在期货端我就做到了32个品种,这是我的一种选择。 但是,我依然认为主观也有着很多的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我到现在依然认为,我们公司也好,别的机构也好,需要做一种主观和客观间的融合、量化和宏观的融合。我们公司近期也有海外的基金经理加盟,做我们的首席投资官,他就是宏观策略方面的。我们龚总本身就是一个海归派、学院派,而我则是民间派,我们两个之间从思维方式到策略风格都会形成不同的态度,在我看来,主观和量化最后能走到融合是最好的事情。 主持人:那您们在讨论策略或者交易的过程会不会产生分歧?因为据我了解,一些海归的基金经理回到国内以后都会经历一些水土不服,或者说国外的一些策略并不能完全复制到国内市场进行应用。 侯延军:实际上我们龚总有着非常华丽的背景,在美国管理过几百亿美元的资金。我们公司现在的管理资金还不到十个亿。我们两个是非常好的互补关系,比如说我在股票多头,股票阿尔法,商品CTA,股指CTA领域做了一段时间,成绩也还不错。我们龚总则恰恰是跟我互补,他是做债券策略的,负责宏观对冲、期权和海外市场,和我基本上是两个方向而且相互互补。我们之间,首先在整个策略逻辑上有着高度共识,然后又分散在不同的领域,我们这几个领域互相叠加在一起会起到取长补短的作用。一加一远大于二,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加入我们和我们共同发展的主要原因。 主持人:那咱们厚石天成有没有去涉足海外的市场? 侯延军:我们现在正在寻找这样的客户。我们龚总本身就在海外多年,有现成的海外策略,如果有这样的客户我们就直接可以推进。我们原有的策略是没有涉及到这一块儿的。 主持人:回过来看2017年,我们之前也跟上海的几家量化机构聊过,他们都表示今年是量化小年,我们也能从很多量化机构的业绩表现包括一些程序化投资者的业绩表现中看出,程序化都表现的不是特别理想,尤其是上半年有些可能还回撤非常大,您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侯延军:第一,任何策略都不可能每年都很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也就是说没有一个策略能够完美地适应不同阶段的所有市场。大家不要有这个想法,有这个想法你会找不到投资标的。第二,量化本身是一个大框,下面有很多领域。比如说咱们以量化对冲型的股票阿尔法策略为例,从股灾之后到目前为止,几个月前,都是很难的。这里面有几方面的原因,一是政策,股指期货停掉之后产生了大幅度的贴水,这就逼着做量化的基金经理去选择一些别的方式弥补贴水。二是今年年初风格突然转向,这样一来可能就会两边都受到打击。另一个量化领域像量化CTA,去年CTA做得好的大概都赚了好多钱,包括我们在内。但是今年都做得不太好,也包括我们在内。因为去年CTA策略整体上活跃度非常高,关注度非常高,那今年受到一些波折也是很正常的。 现在投资人有一个误区,他们总是在你最好的时候去关注你,加入你,但如果你不好了他们会转身就走。当大家转身就走的时候,大概率这个策略又会变好,这就是投资市场,是波动性发展的。 主持人:我特地看了一下咱们厚石天成运营的几个产品,发现在2017年它们的表现也非常不错,曲线持续上扬,这里面的奥秘又是什么? 侯延军:首先,我们现在主要做了两大块策略,一是继承了以往的CTA策略。说实话,我们今年的CTA策略表现也不好,但是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去年年底就已经有了应对方案,所以从今年年初股指期货第一次松绑的时候,我们就主动把大部分能够回归到多策略的都做了多策略。那我们多策略百分之七八十的钱都放在股票阿尔法上,然后做T+0,商品CTA,股指CTA,期权等,即我们做了一个综合性的策略。我们综合型的策略目前已经发了80个左右的产品,展示出来有半年的也有四只,曲线都走得挺好看的,回撤都在两三个点左右,年化收益率都有百分之三十,都是非常非常稳健的。未来我们也会出大的一种策略。做了这么多年交易,我非常明白我的每一个策略的来龙去脉,知道风险点和收益点在哪里。非常了解每一个策略的属性,这是我们的优势。未来我们就是做多策略、多市场的布局,现在我们的一只基金里面包含了4、5个策略。未来我们会把宏观对冲策略、债券策略、期权策略,都加入到一个基金产品中,甚至这个基金产品里有我们之前擅长的量化,有之后我们首席投资官擅长的宏观,在策略理念、上层架构上达成一个平衡,也就是说,这种策略会适应大部分的市场环境。比如我们之前只做单一市场,只做CTA,虽然去年赚得很好,但今年就不太做了,因为单策略在单一市场无法规避这个市场产生的风险,反之,多策略多市场的布局才能够更好的平滑曲线。现在我们公司的目标客户是稳健型的,在回撤很小的情况下,每年持续给他们20几个点的收益,才能吸引到这部分客户。 主持人:谈到程序化交易,随着程序化市场越来越成熟,出现了很多量化机构,而这可能会产生策略的同质化问题,在这块上,您是怎么看的? 候延军:我不是特别认同这个观点,我们以股票市场举例,比如大家都是价值投资,这也是一种同质化,那这个市场就完蛋了吗?我认为大家都是价值投资,反而会助推这只股票或助推这种策略形成更好的效果。比如在商品上我们都是做趋势投资的,不仅国内,海外的CTA策略70%左右也都是趋势策略,这也是一种同质化,但海外CTA能展示的业绩已经有30年了,大幅跑赢标普500。所以同质化可能在相对策略容量小的领域产生,但是在某些大的领域,比如价值投资、成长性投资、趋势类型策略上,它反而会起到助推的作用。 主持人:量化领域越来越成熟,不仅机构在量化交易,很多个人投资者也在研究量化交易,您拥有有多年的量化交易经验,您觉得普通投资者要进入量化交易领域,门槛高不高?需要注意哪些方面? 候延军:量化是一个非常大的框,有的人有非常好的编程能力,就能形成精确的、高深的、复杂的量化体系。但是有些人没有编程能力,只有交易经验,那他就不能形成量化体系了吗?我觉得不是,比如我们以巴菲特先生来举例,巴菲特虽然是一位价值投资者,但我们能说巴菲特没有量化的东西吗?我想在他心里肯定有杆秤,实际上这杆秤就是量化的体系。不是说你一定要做到很高深的量化体系才能战胜市场,巴菲特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不会编程,他依然成为了投资大师,战胜了市场的大部分人。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投资者有自己的投资体系、投资理念、投资价值的时候,实际上他就能够形成初步的量化。量化和程序化又是两个领域,程序化是更精深的量化,更准确的量化,由电脑执行。如果单说量化,每个人都能够形成自己的量化,比如辅助你手动下单就好了。当然,并不是说越复杂的东西,就一定能赚钱,一定能够打败简单的东西,绝对不会。 主持人:现在人工智能领域非常火,国外一些机构的交易员被人工智能取代,国内一些机构也开始研究人工智能,您对这块是怎么看的? 候延军:人工智能近期炒得很火,尤其半个月前美国推出人工智能ETF,连续3天跑赢了基金经理的ETF,当时我觉得很可笑。第一,连续3天跑赢拿出来说本身就很可笑,如果是连续3年跑赢,那我就佩服了。果然,不到半个月,又出消息了,美国人工智能ETF完全跑输了标普500,当然,这可能是策略研发的问题。 第二,我个人认为目前人工智能在投资领域取代基金经理是噱头,在华尔街也好,在中国也好,人工智能目前最大的可能性是取代了很多基础性的工作,提高提供了工作效率,节省了工作成本,这块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认为它不能取代基金经理、交易者、操盘手,这是我鲜明的观点。因为这是个博弈的市场,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将来都是人工智能,那这个市场还有吗?没有市场存在的必要,也不会存在市场。若将来都是人工智能,依然有80%的人工智能在亏钱,20%的人工智能在赚钱,记住,这是一个博弈类型的市场。 第三 ,投资大师利弗摩尔先生100年前说过,投机像山川河流一样古老,华尔街没有新鲜事,过去发生的,今天会发生,明天也会发生。本身投资就是一个人和整个市场的博弈,存在着世界上几十亿人的博弈,又存在着各个国家之间的博弈,各个资源之间的博弈,甚至气候条件、突发事件等都会对投资产生影响,这些都会归置到投资的结果上。而这些,恰巧是人工智能无法做到的。 我觉得,未来人工智能会取代一部分的交易员,战胜一部分的投资经理,但是绝对不会未来全是人工智能。全是人工智能的市场还有必要吗?价格永远就是一条直线,市场就没有了,社会也乱了。 主持人:厚石天成目前采用多市场、多策略,周期上是怎样的? 候延军:我们现在做的是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尽量分散,诺贝尔获奖者马科维茨曾说,资产配置是天下唯一的免费午餐。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把各种策略分散在股票市场、商品期货市场、股指期货市场、期权市场、债券市场上,分散对冲覆盖的市场可能类似,但是理念不同。然后我们把标的分散成了七八十只股票,商品期货分散到了32个品种,100多个模型上,策略上又再分散,周期也是我们其中的分散之一。比如在股票上不好实现,就在周期,我们在期货上做到了基本全周期覆盖,3分钟、5分钟日内短线级的周期,半小时、1小时中线级别的周期,日线级别和长线级别的周期,我们基本上全覆盖。我们现在想做的就是多策略、多市场布局,各个市场我们都在参与,各种策略分散在各个市场里,各个市场里的标的和周期我们都做到分散。 责任编辑:唐正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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