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观点：

今年的冻灾有这么几个特点，温度低、持续时间长，而且范围广泛。

要让果农“减产不减收”，从数字上看，必须是苹果的价格要提高到一定的幅度。

我们讨论的市场价格上涨，主要是指优质果，它的价格上升空间更大，劣质果的价格即使上涨，从往年经验看，幅度也不太大。

从苹果品质看，陕西、甘肃与山东的苹果总体品质相差不大。

苹果期货的上市，特别是价格发现这一功能，让果农和果商的信息渠道一下子打开了，不再是独立的和相对封闭的。

从往年经验看，大约60%左右的一二级混收的苹果能够符合苹果交割品级。

从果商的角度看，他收购的价格越低，或者说相同价格下他收购的苹果品质越好，他将来赚钱的概率就越大。

在2019年的新果上市之前，苹果减产已经坐实，减产幅度约在三成以上。

如果出现抢购，短时间内价格会拉升，从果商成本考虑，可能会对后续销售形成一定影响，进而影响到后续的苹果价格。如果平稳收购的话，价格稳中有升，则后续更大的炒作在于交割品数量不足。

问1、您从小家里就是种苹果的，就您切身感受来看，种苹果和其它农产品相比，农民是更辛苦还是更轻松一些？

答：从我自己的切身感受看，种苹果更辛苦一点。我们当地（山东栖霞）属于丘陵地带，地势平坦的地不多，人均土地也不多，不便于进行诸如小麦、玉米等农作物的大规模机械化种植。从苹果的种植和生长过程看，从年初的修剪、授粉、梳果；年中的套袋；再到施肥、浇水、田间管理；最后到临近年末的摘袋、铺反光膜、采摘、分级、销售。有十多类主要的田间工作，基本上是纯人工进行，所以从劳动强度来说，种苹果更辛苦。但从每亩地的收益情况看，种苹果收入相对高一些。（每亩地套袋18000个，平均单个袋收入0.7元左右，每亩收入12000元，扣除5000元左右的成本，还能剩余7000元。）

问2、今年苹果遇到了冻灾，据您所知，全国减产情况如何？

答：今年的冻灾有这么几个特点，温度低、持续时间长，而且范围广泛，所以对主要的苹果产区大都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在今年5-6月，多家机构用各自不同的路线和渠道，对各主要苹果主产省、主产县套袋情况进行了大规模的调研。为什么对套袋情况进行调研呢，主要是因为苹果的大小一般不会有太大变化，那么套袋数量的多少基本上就决定了产量的多少，或者更准确的说，在不考虑苹果品质的情况下，套袋数量的增减比例基本上就是苹果产量的增减比例。综合我们自己收集的信息，今年的苹果产量与去年比，会下降在30%左右。各家机构的预期减产基本上也在25%到35%之间。

问3、现在是苹果的收获季节，有没有办法能让果农实现“减产不减收”？

答：要让果农“减产不减收”，从数字上看，必须是苹果的价格要提高到一定的幅度。从之前调研的情况看，各家农户的情况不一，比较严重的，产量减产50%以上甚至减产80-90%，这个时候要想实现不减收，是没有好的办法的。减产幅度比较轻一点的，可能在价格上涨中获益。此外，我们这里说的减产，是单说的产量。其实苹果价格还有一个决定因素是苹果的品质。如果说数量少一点，但苹果个头大一些，优质果比例多一些（需要天气、化肥等配合），可能受损失的程度也会下降不少。但如果冻害即影响了苹果数量，也影响了品质，哪就是雪上加霜了。因为我们讨论的市场价格上涨，主要是指优质果，它的价格上升空间更大，劣质果的价格即使上涨，从往年经验看，幅度也不太大。

问4、今年下树的苹果，陕西和甘肃的价格明显高于山东，主要原因是什么？

答：从苹果品质看，陕西、甘肃与山东的苹果总体品质相差不大。价格有明显差异的主要原因我感觉有这么两个，一个是根据我们的调研数据，陕西、甘肃受灾特别是主产县的受灾相对山东主产县更为严重。陕西部分县市产量下降50%以上，优质果比例下降则更大，山东主产区产量下降的幅度则在20%左右。第二是陕西、甘肃日照时间更长一些，果子成熟时间更早，比山东要早10天到半个月的样子。也就是说这两个省应该已经经过了一波客商抢货了，炒作了一波，山东栖霞大规模收购要在10月10日之后，所以价格相对山东会高一点。山东省这边也开始大规模收购之后，几个地方的苹果价格会有一定的修复和回归的过程。

问5、去年年底上市的苹果期货是否较好地发挥了价格发现的功能？苹果期货的价格发现，对果农、果商有何帮助？

答：我认为，苹果期货从上市之初的定价就比较好的实现了价格发现这一功能。上市之初是8000元每吨左右，当时市场主流货价格3元每斤左右，加上运输、仓储、人工、入库，并剔除不合格品，折算成仓单成本也基本上要8000元每吨。在上市之后，虽然苹果价格经过了比较大的波动，但是基本上都是贴合苹果产量预期和苹果价格这个历年规律在走，所以还是比较好的发挥了价格发现这个功能。之所以大家会有苹果价格变动比较大这个感观，是因为计价单位是以吨为单位计量的。比如现货每斤变动5毛钱，可能我们对苹果价格不敏感的普通消费者都没有什么感觉，但反映在期货市场上，就是变动1000元。差不多是两个停板，再加上期货的杠杆效果，就是很大的波动了。

苹果期货的上市，特别是价格发现这一功能，让果农和果商的信息渠道一下子打开了，不再是独立的和相对封闭的。给了所有市场的参与者一个公开的定价标准和价格指引，我觉得这是苹果期货对果农和果商最大的帮助。

问6、一批苹果，农民的到手价、入库后果商的批发价，以及用于期货交割的仓单成本价，这三者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答：这三者关系比较复杂，中间涉及到很多问题。首先是苹果的现货收购和期货交割品级之间是有很大差异的。现货收购一般是按照一二级混收、三级果、四级和残次果等标准进行收购的。跟期货品级接近的是一二级混收的苹果品级。从往年经验看，大约60%左右的一二级混收的苹果能够符合苹果交割品级。这个比例只能估计，每家农户、不同时间采摘的苹果，都会有差异，果商收购时挑选的严格程度也不一样，所以60%左右是约数。

农民的到手价，就是各个信息和咨询网站上报上来的收购价。入库后果商的批发价不是一个确定的价格，以一二级果为例，果商在收购时，跟农户直接结算的价格是农户的到手价。此外，果商还要支付代办、挑拣、运输、包装、入库仓储等等费用。他们销售的时候，是分级销售的。即把最好的苹果挑选出来，以高档品、礼品等形式销售。剩下的入库苹果再进行销售。这时的销售价格往往会在考虑了上述的综合成本之后随行就市。

期货交割的仓单成本价，一般是在农民到手价的基础上，加上代办费、分拣费用、运输、冷藏包装等费用和资金成本，折算过来的。这当中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就是农民到手价的货中符合交割品级的比例。这个比例越高，相同到手价折算的交割成本就会低一些。

问7、据说有些果商会想各种办法压价收购，不管农民是否亏损，他自己先把货收到，放在冷库里慢慢卖，因为减产，苹果少了，他后续就能涨价赚大钱。有没有这样的现象？

答：从果商的角度看，他收购的价格越低，或者说相同价格下他收购的苹果品质越好，他将来赚钱的概率就越大。在今年减产的情况下，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但是也有很多不确定性的因素在里面。第一是果农对今年价格的预期较高，很多地区存在惜售的情况；第二，很多主产区的冷库是个人经营的，规模比较少，但数量较多，分散在主产区的各个行政村中，果农也会把暂时不想卖的苹果存进去，到时候看价格走势再行销售。第三，苹果后续的价格，不单单受到苹果自身供需的影响，还受到替代品也就是其他水果的产量、价格等因素影响。

问8、因为西北苹果减产更多，所以某些原本从西北进货的果商会去山东进货，这会不会造成山东苹果的供不应求？

答：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但我个人认为主要是针对优质果的。相对而言，优质果更为紧缺一点。一方面它可以再进行分级，按照不同的价格向不同的群体出售，利润空间更大。单位价值量大一点也可以减少运输成本。至于三级及以下的苹果，会有一定的果商增加采购，但总体预计影响不大，更多的可能是受优质果价格和需求拉动有一定幅度的利好因素。

问9、就您看来，接下来几个月，苹果现货的价格会如何运行？

答：在2019年的新果上市之前，苹果减产已经坐实，减产幅度约在三成以上。在消费需求难有大的变动的前提下，苹果全生产季会保持高位运行。下树的优质果率会对仓单成本形成一定支撑。未来几个月的苹果价格，主要看这段时间苹果的抢购意愿。如果出现抢购，短时间内价格会拉升，从果商成本考虑，可能会对后续销售形成一定影响，进而影响到后续的苹果价格。如果平稳收购的话，价格稳中有升，则后续更大的炒作在于交割品数量不足。我个人更倾向于后一种走势，先稳住期价也稳住现价，或者小幅拉高，后续再炒作交割品数量不足。风险点在于苹果价格上涨带来的消费弹性增大；跟替代品相比，不具有竞争优势；最后的风险点就是对当前交割品级政策的不确定性会引发情绪波动。

问10、对卖苹果现货的大型超市、水果批发商等，如果担心减产收不到货、收不足货的话，能否在苹果期货上买入套保？

答：可以适当参与苹果期货的买入套保。但是要注意，苹果交割品不是最好的苹果，是符合交割品级的优质苹果被卖家做了挑选之后剩下的较低档次的优质苹果。所以交割品是有局限性的，不完全就是我们日常超市中销售的苹果。此外，假设苹果价格上涨，买入套保的期货部分是盈利的，但是这时候，以较高价格买进交割品苹果，加上各类成本，再以更高价格进行销售，市场的接受程度如何值得认真评估。

问11、如果明年10月份苹果下树价格比较低，如何利用“保险+期货”的方式保障果农的利益？

答：应该说这是一个很新的课题，首先苹果是分散种植和分散销售的，所以不同的苹果品质对有不同的对应价格。这种情况下，无论是针对价格还是数量进行保险，统计难度都很大。而对气候保险则风险会集中，也不便于险种设计。从期货套期保值的角度，则可以利用期货市场，选择适当的时机，进行空头保值。时机的选择要注意，需要在自家产量比较确定的时候即最早在明年套袋结束时，方可入场。在套保数量上，则需考虑优质果比率和可能的自然灾害等，不一定进行足额的完全保值。政策上，则需要关注苹果期货的合约规则修改。

中信期货王大鹏

2018年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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