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位专职从事投机活动的人来说,金融市场投机和赌博是有可比性的,将两者并列起来似乎不会引起反感。但如果将投资,特别是“价值投资”和赌博联系在一起,是会让很多虔诚的“价值投资者”嗤之以鼻的。所以,我说巴菲特也许只是讲出了价值投资的一面,而查理-芒格先生也许说了些价值投资的另一面。还记得在阅读《穷查理宝典》中看到,芒格将投资比作是“赛马中的彩池投注系统”,他提到了两个重要的因素:赔率和赔注。而且提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则:“观察并寻找世界上错位的赌注,机会并不太多,但既然上天赐予良机,聪明的人就会重金下注,而其他时候却按兵不动。”
赌博也正是如此,关系两个因素:赔率(不是指专用词“赔率”,而是指的赢率)、赌注。其实如果每次赌博都是独立性事件的话,赢率(输赢的概率)乘以输赢结果就是期望收益率,如果赌博次数越多,最终收益率就越接近期望收益率。而赌场,正是玩弄期望收益率的老手。每一种赌戏的赢率都是经过严格概率计算好的,一般来说,赌客投注的次数越多,赌场的期望收益率就定的越低,反之则越高。例如百家乐中,押“和”的赔率就很高,其实赌场的期望收益率非常高,因为押注的人不多。因此,赌场的生存法则就是:较低的赢率和精心设计的赔注,最关键还是遵循大数法则,尽可能多的让赌客投注,这样才能使得最终收益率接近期望收益率。而赌客,从一个整体来看,是注定亏损的(亏损即赌场所得,加上其他摩擦费用等)。赌客只有控制自己的期望收益率为正,且通过不断的重复才能达到最终盈利的目的。就单一次数的赌博而言,随机性决定一切,也即是运气决定。可能大幅高于期望,也可能大幅低于期望。
为什么说价值投资也是一种赌博呢?首先,任何投资都存在不确定性,例如股市中,被投资企业经营发生巨大波动,管理层治理道德风险,不可控的自然灾害和战争等。因此,价值投资同样存在“赢率”问题。其次,资金管理可以理解为下注的方式方法。最后,赌博的一些经验方法,同样可以适用于价值投资。
其实投机和投资,都和赌博一样,首先要提高自己每一次下注的赢率。其次是要赢率较高的机会上下重注。但做法具体有所不同。价值投资实际上是建立在两个重要核心上,那就是中长期来看,股票的价格始终要反映其内在价值;相同标的而言,价格越低,安全性越高。这其实也是种“均值回归”,其内在的心理学解释,包括“过度反应”和“后悔心理”等。价值投资者认为,当一家企业价格大幅低于其内在价值时,后续向内在价值回归的概率很大(赢率很高)。因此,当这个机会出现时,需要下重注。(巴菲特所说的:当重大机会到来时,不要用顶针去接)。而投机者通常是判断其他市场参与者有可能将股价推高时,其赢率较大,此时应下重注。判断的标准就比较广泛了,有的依据图形指标,有些是数浪,有些是依据内幕消息,有些是依据指标模型。每种类型判断的重点都不太相同,例如W底部突破颈线、重要压力位突破、趋势线的判断(例如什么三线开花等等)、波浪的划分(上升五浪的判断)、或者是技术指标,例如RSI、KDJ等强弱指标、MACD等趋势指标等显示买入信号。这里面当然有失败的概率(例如假突破、技术指标的“钝化失真”等等),投机者的目标是判断那一种模式的成功概率更高?以及何时确认成功/下注或加码?
认识到这一点,我认为对投资,或者投机是很有用的!
第一,无论任何一种投资方法,都存在风险,也即存在输赢的概率。但这只是概率化世界构成的一部分,你应该平静的接受输的结果,而不会认为只是运气不佳,甚至急于“报复”(典型的赌徒心理)。价值投资者不应该将投资所做的分析、研究、预测当做“确定性”事件,也不应将全部资金投入到一家企业中去,即便你的把握感觉很大。
第二,寻找赢率较大的赌注,并且敢于下重注。避免频繁下注,也是成功赌徒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耐心和审慎比智力对赌博更加重要。就像芒格所说的:“赢家必须有选择性的下注,这个道理显而易见,我很早便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浅显的道理对很多人来说却难以参透。”
第三,要善于进行资金管理(或者说下注的艺术),投机者强调的是:“截断亏损,而放大利润”,如果赢率长期来看是50%的话,那么你必须提高在赢钱时的获利比例,减少亏钱时的获利比例。由于缺乏对于投资标的价值的考察,投机者必须更严格执行投机纪律,止损时要有壮士断臂的果敢,并且平静坦然对待,认为这只不过是投机环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盈利时,要跟随趋势扩大战果。就如livermore所说:“我不是靠脑子动个不停赚钱的,而是靠坐着不动。懂吗?坐着不动!”而且不应过分追求完美,取其中,而得其上。正如投机大师德鲁克所说,我从来都是买早一点,卖早一点。而投资者也强调,当安全边际出现时,要敢于下注,并且呈现“倒金字塔”型的建仓。
第四,短期的投资/投机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盈利模式长期能保持正的投资期望,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大数法则。这一点来说,首先要检讨的是,如何不在一次投资/投机活动中丧失全部本金(甚至更严重)。这和成功赌徒的经验一样:无论如何要保证口袋里面还有赌注!因此,不能过度负债投资/投机,不能一次性SHOWHAND。
第五,赌场没有“必胜”的几个绝招,只有赌场“久赌必赢”和赌客“久赌必输”的大数法则。同样,股市也没有简单的几个绝招。重要的是建立自己的投资/投机体系,充分利用赢率和赔注的艺术,保持足够的耐心寻找“错位”的机会,并且坚持在正确的道路上走下去,才能获得最终的成功。
我从来不反对投机,如果没有投机者润滑市场,那么价值投资也将不复存在。投机和投资相比较,更加倾向于艺术,投机的艺术。职业投机者和职业赌徒一样,都应该是精于概率计算,冷酷无情的职业玩家。我一直认为,保持长期稳定赢率的投机者,其要求远远比保持长期稳定赢率的投资者更高得多。只不过,很多人陷入了“赌徒心理误区”,认为即便面对极低的概率,运气也会站在自己的一方,特别是偶尔也有所收获的时候。行为心理学早就验证了这一点:当一只老鼠面对一个不论怎么拨动,都不会掉下奶酪的杠杆时,它的选择是尝试多次后便彻底放弃。而另一只老鼠面对一个偶然(随机设置)会掉下奶酪的杠杆时,却能乐此不疲。
最后,想起赌圣叶汉留下的“四宜八忌”,风云十二绝招,其实和老巴、芒格、格雷厄姆等价值投资大师的投资谏言,都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例如老巴说的:在这行要成功,第一是需要些智力,还好不是很高的智力;第二是你的个性、脾气要符合这件事,你要能保持一个平稳的情绪。
四宜是:
1、宜忍,手风不顺,先要忍忍手。
2、宜等,等运到,后下注。
3、宜狠,手风转顺,落注要够狠。
4、宜杀,自己做庄兼好运,几大都要杀!
八忌为:
1、忌心情不佳,焦躁不宁。
2、忌经济拮据,“孤寒钱”(孤寒钱:不可缺少的生活费)输得快。
3、忌磨烂席(磨烂席:死都不肯离开),长赌好伤神。
4、忌情人在侧,心思思,有金唔识执(唔识执:不晓得拿)。
5、忌骄躁轻浮,先赢后败北。
6、忌身旁赌客“乞己憎”(乞己憎:讨厌),最易倒霉。
7、忌姑息养奸,有钱唔(唔:不)赢尽,转头让人食剩得棚骨。
8、忌唔熟行、唔识玩,夹硬(夹硬:总是要)下注盏(盏:惹)心伤。